“可憐人啊!”三爺的嘆氣聲音在白心予的身後響起:“我啊,最見不得這個了。”
“光頭爺爺,你想做什麼?”白心予久久無法將視線從尚泱病弱的臉上移開,只是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冷。
“我不是說了嗎,我啊……最心疼你們這些不容易的孩子了。”三爺走到白心予的身邊,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了:“小魚,你是我選定的繼承人,我非常欣賞你的聰明,果敢,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我可能沒有您想的那麼聰明。”白心予拂開了三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您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我想保護你啊。”三爺的視線從白心予的臉上移向了尚泱:“小九兒是老九的命根子,這麼多年了,老九從來沒放棄過尋找治療小九兒的方法,但結果都不如意。你的出現確實給了老九希望,可是啊,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三爺再度將視線移回到了白心予的臉上:“老九親口說過,小九兒願意相信你,那是她要承擔的風險,而你也要承擔應有的責任,昨晚如果不是我利用泄露的事情把老九調離西城,你以爲你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嗎?
他肯定是要下令把你綁走摘取器官替換給小九兒的!
小魚啊小魚,你這讓老光頭怎麼捨得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呢?”
“捨不得嗎?”白心予覺得好笑。
這麼捨不得,前世自己被挖眼斷筋的時候,這位滿臉慈祥的三爺又在哪裏呢?
不過是看見這輩子有價值的自己了,他才覺得捨不得了。
如果三爺從一開始就沒有插手她的人生,豈不是更好嘛?
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將她像一個提線木偶似的拽到舞臺上,演出荒唐至極的人生,美名其曰是對她的歷練。
可這粉墨登場的代價太大了,沒有替身和任何安全防控的殘酷表演,不是她要的。
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參加啊!
“小魚,我知道是你個善良的孩子,但是現在,這個選擇必須由你來做。”三爺看着白心予,眼神中流露出不忍的同時,親手將一把銀色的手槍遞給了白心予:“給她一個痛快,纔是最大的仁慈,這是你能給她的最基本的尊重。”
三爺注視着白心予,他相信白心予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他看得出來白心予的野心,在當年他選擇的那幾個孩子裏面,白心予是最有出息的,更是最符合他的要求的那一個。
原本他更看好宇文啓來着,可惜了……
小魚啊小魚,讓光頭爺爺看看你能決絕地走到哪一步吧!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需要那麼多爭奇鬥豔的鮮花,即便是細心呵護的花園,最後,只要留下最好的那一朵,這就足夠了。
白心予的指尖觸碰到了冰冷的槍托,她望着三爺的雙眼:“光頭爺爺,對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從來都不是剝奪,而是不參合!”
一個連對生命最基本的敬畏都做不到的人,卻滿口仁慈,多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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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帶她走。”白心予利落地拿過三爺遞過來的槍,擡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別攔我。”
對於白心予的行爲,三爺笑了。
“真是個長不大的傻孩子啊!你還跟小時候一樣天真。”三爺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胸口被一把手槍抵着,他只擡手輕輕撫摸了幾下白心予的頭,就像是在安撫一個頑皮的至親晚輩。
“你帶走了她,之後呢?”三爺看着白心予:“你的實驗進度是很超前,但是離成功還有些距離。
你看看她,她等得到那一天嗎?
又或者說,你捨得她在每分每秒的痛苦中去等待一個不確定的結果嗎?
死亡和成功,哪個會先來到呢?
小魚啊,讓一個人在飽受痛苦之後死於絕望,這個責任,你付得起嗎?
她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給她一個痛快,纔是你該做的!
乖,聽話。”
“尚泱等我到現在,該她承擔的風險她承擔了,而該我承擔的責任我也會承擔。”白心予的眼神堅定:“讓開。”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三爺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的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你怎麼還是聽不懂呢?
她現在無論如何就是一個死,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別以爲你帶走她陳柺子就能救活她,那實驗早就毀了她的根基,這大腦內中樞神經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幾副草藥就能調好的!
你讓她痛痛快快地死在這裏,比把她帶走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向死亡,對你對她都更仁慈,你怎麼就不懂呢?
再者說,小九兒死在這裏,我能替你扛着,你若是把小九兒帶走了,讓她死在你那裏了,老九回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你不清楚?
你就算不爲了你自己考慮,你就不爲你肚子裏的孩子想想?”
聽見三爺提起白心予腹中的胎兒,白心予的目光微動。
見白心予動搖了,三爺繼續說了下去:“小魚,當年你媽媽在臨終之前把你交給我的時候,我就跟她保證過,會給你榮耀璀璨的人生,老光頭我做到了!我帶你離開了那個小山村,給你更多的機遇和挑戰,讓你見識到了更大的世界,甚至未來我能給你的還有更多!
而現在,選擇權就在你手上。
只要你能對她開這一槍,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交給你。”
三爺的聲音滿是蠱惑,他注視着白心予,目光裏滿是一位長輩對小輩的疼愛和熱切的關心。
“是嗎?”白心予笑了:“您答應過我媽媽啊?”
“是啊,我答應過她的。”三爺點了點頭。
“那我被關起來虐待的時候,您在哪裏呢?”白心予看着三爺:“我在絕望之中想要一死了之的時候,您又在哪裏呢?”
“區區白家,那不過是我給你的一點小歷練而已,我早就知道你能撐過來,你可是小魚啊!”三爺笑了。
“若我沒有撐過來呢?”白心予也跟着笑了,那笑意不達眼底:“若我沒有撐過來,若我被現實壓倒了,走歪了,成了一個棄子,今天要死的人就是我了對吧?親眼看着我死的人完成您最後考驗的人又是誰呢?
我來猜猜?
宇文啓,對吧。”
聽見白心予的話,三爺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