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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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此“四皇子”,並非朝臣們所熟悉的四皇子。

 就這麼說吧,對他們乃至京城的人來說,長公主府的五個孩子,唯獨秦元安的存在感最低。

 其餘四個,比起秦元安來,個個都有拿得出手的名頭。

 可當他們仔細回憶起來,只知道秦元安被公孫滄收爲弟子,在九峯書院就讀,跟着長公主出使。

 但對他本人,並沒有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而且,從身份論,就算不予追究,謝皇后也是罪臣之女。

 她的皇子,還是流落在民間多年、未曾接受過正統皇子教育的皇子,真能擔當得起江山大統嗎?

 風險太高。

 不如擁立長公主,至少所見即所得。

 這麼想着,祈求皇帝收回成命的聲音,竟是慢慢低了下去。

 秦瑤光環顧四周,艱澀地嚥了一下口水。

 不會吧,不會吧?

 這麼荒謬的事,他們不會真的在考慮吧?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倘若皇帝不當這個皇帝,最合適的人選竟然就只有她!

 秦瑤光情不自禁地往大殿門口望去,青柏呢?

 青柏在哪裏?我需要你。

 這一回,她乾脆直接跑出京城,走得遠遠的!

 皇帝看着她的動靜,不由在心中竊喜。

 哈哈,我就知道皇姐你又想跑。

 想不到吧,我關了門。

 秦瑤光看了一圈,最後只能無奈地低頭看着皇帝:“皇上,別玩了,快快起來。”

 “臣沒玩!”

 皇帝認真極了:“皇姐要是不答應,臣就不起來!”

 他心裏門清。

 如今,爲什麼沒有人跑來勸他呢,是因爲皇姐真的比他更優秀。

 而且他連龍袍都脫了,也自稱了“臣”。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皇帝會這樣做,這樣做的人就不是皇帝。

 所以,嚴格來說,他已經不是皇帝。

 這麼想着,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把那封退位詔書往秦瑤光懷裏一塞,提着衣袍飛快地朝着側門跑去。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文德殿。

 大太監沒能攔住皇帝做出驚世駭俗的行爲,正懊惱呢,連忙追上去。

 “攔住他!”

 秦瑤光伸手指着他的背影,揚聲喝道。

 殿內伺候的太監、守門的侍衛無不面面相覷。

 攔住他,攔住誰?

 假如皇帝還是皇帝,他們哪裏敢上去攔?

 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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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皇帝不是皇帝,那樂陽長公主纔是皇帝,可眼下長公主也不像是想要做皇帝的樣子?

 ……

 什麼繞口令。

 還沒等他們在心裏想明白呢,皇帝早就小跑着從他們跟前路過,腳步輕快得想要飛起來。

 秦瑤光想到一個不恰當的形容詞——乳燕投林。

 不做皇帝,就這麼開心嘛?

 真是異想天開。

 要不是母后因爲受驚臥牀,皇帝他哪敢想起一出是一出。

 今日,算是終於被他抓到機會。

 母后靜養,謝殊下獄,這才無法無天起來。

 皇帝跑了,跪在地上的羣臣,就都望向秦瑤光。

 範世明率先道:“請長公主宣讀詔書。”

 作爲如今的清流領袖,他一開口,就得到了好幾人的附和。

 秦瑤光還沒從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里回過神來。

 她也知道弟弟不靠譜,所以才全力培養秦元安作爲下一任皇帝。

 從血統到能力,秦元安絕對稱職。

 而且,秦瑤光知道自己的問題。

 做長公主她沒問題,但作爲皇帝,她很多時候就太過心慈手軟。

 她連教訓小五都狠不下心呢,還得依賴秦元安。

 有句話叫做“慈不掌兵”,在急行軍時,她就親眼見到燕長青是如何率軍、治軍,絕不僅僅靠仁慈。

 不分場合的仁慈,有時會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秦元安就不會。

 就她的觀察,秦元安有手段有謀略,小小年紀就喜怒不形於色。

 在她出使期間,多虧有他,一路上方能有驚無險、化險爲夷。

 鐵一般的事實證明,秦元安的每一條計策、每一個決定,都無比正確。

 有信念感、有判斷力、有執行到底的決心。

 這樣的人,纔是幹皇帝的好料子。

 在秦瑤光的計劃裏,待秦元安成年,汝陽王謀反的風波漸漸過去、人們也會慢慢忘記曾經的謝殊。

 到了那時,她就上摺子,請封燕元安爲太子。

 同時,替他仔細挑選一門好婚事,尋一名從血統到身份都能與他匹配,品性上佳的女子,作爲太子妃。

 如此一來,只要太子妃誕下麟兒,皇帝又願意的話,秦元安就能順理成章登基。

 秦瑤光了解自個兒弟弟,知道他並不在乎這個位置,甚至還做皇帝限制了他。

 可她萬萬沒想到,皇帝竟是迫不及待!

 連這麼幾年都等不了。

 扔下身後的爛攤子,皇帝哼着歌,腳步輕快的朝着鳳陽宮跑去。

 大太監跟着他,連聲叫着:“皇上,皇上!您等等老奴,您這是要去哪兒?”

 “我不是皇帝了!”

 皇帝心情飛揚:“從今兒起,叫我‘逸王’!”

 “什什什麼?”

 大太監緊張得舌頭打結。

 “逸王!本王是逸王。我在詔書裏寫得清清楚楚,你別跟來,你迴文德殿就知道了。”

 哼哼,難道只有皇姐會跑嗎?

 他也會!

 只要他走了,其他人自然會抓住皇姐不放,詔書遲早會被打開的。

 大太監愣了愣,隨即又趕緊跟上。

 “老奴不懂那麼多,只要新皇沒有登基,那您就還是老奴的皇上!”

 “你說什麼?”

 皇帝腳下一個急剎車:“必須要登基嗎?”

 “那是自然!”

 “壞了。”

 皇帝一跺腳,跑得更快了。

 他還以爲,只要他寫了傳位詔書,皇姐她就是皇帝。

 原來,還必須要有儀式?

 壞了壞了。

 他氣喘吁吁地跑到鳳陽宮裏,左顧右盼了一番,問:“皇后呢?”

 “娘娘她正陪着四皇子殿下。”宮女屈膝回稟。

 皇帝從她面一陣風地刮過去,讓留在原地的宮女互相對視了一眼,均不知道發生何事。

 這段時日,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可別再來了!

 皇帝跑到寢殿裏,謝皇后愕然擡頭,持着的湯勺差點灑了。

 “皇上,您怎麼來了?”

 皇帝一揮手:“快快,來不及解釋了,你這裏有銀子嗎?趕緊收拾一下,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