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姐的車禍還另有原因, 幷不是因你而起。」
莊梓後背一僵, 抬頭怔怔地望著他。
因爲這件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
也因爲他突然改口,也隨她叫莊瑤,姐。
……
剛剛在電話裡,謝逵帶來非常關鍵的兩條信息。
第一:莊嶠曾經派人恐嚇過陸宇澤。
提供信息的是跟莊嶠混得挺好的一哥們兒,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人。今天在接受警察詢問時,他說莊嶠曾經暗中對付過陸宇澤, 原因是因爲陸宇澤知道他太多秘密, 至於是什麽秘密, 莊嶠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過。
那哥們兒承認, 恐嚇陸宇澤的混混都是他幫忙給莊嶠找的。
不過他又說, 莊嶠沒真想對陸宇澤怎麽樣,也怕惹麻煩, 只是想給他點教訓, 威脅他遠離宜省,怕他將來成爲他的阻礙。所以還特意給那些打手交代,一定要給陸宇澤透露, 追擊報復他的人是莊姐。
莊姐, 毋庸置疑肯定指的就是莊瑤。
這招可真够陰。
謝逵說的第二點是, 曾經陸宇澤意圖對莊梓不軌的迷.幻.劑,是莊嶠給他出的主意。
提供這條信息的還是這哥們兒。
這哥們兒是典型游手好閒的富二代, 老爹有背景給他出資經營了一家娛樂場所。因爲是熟人,莊嶠經常會光顧他的夜店,有時候帶客戶來, 有時候帶朋友來。
因爲最近警方在通緝陸宇澤,這哥們兒會記起來當年那事,主要是那時候的陸宇澤還是個純情小少年,給他們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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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有一次莊嶠帶陸宇澤到夜場來玩,給他叫小姐他不碰,還特別矯情地說自己有女朋友,表忠誠。
後來大家都開他玩笑,說肯定是他女朋友那方面厲害,把他服侍的够爽,所以他才這麽不稀罕碰外面的野妞兒。
誰料第一次進夜場的陸宇澤不像他們那些老油條,被他們幾句一挑弄,就透露出自己還沒跟女朋友發生關係的事兒,引得大家又是一陣戲謔。
玩笑開到最後,莊嶠就給他出了個主意,唆使大夥兒給他灌輸一些關於征服女人的齷蹉思想。
這種下三濫的作法,有些夜店裡屢見不鮮。
後來被衆人各種慫恿,陸宇澤將莊嶠給他弄來的那種玩意兒帶回了家。
至於是怎麽被莊瑤發現的,那哥們兒表示真不知道。只是因爲當時陸宇澤表現的太純情,他才突然想起來這件事。現在陸宇澤是警方通緝的要犯,又被警方查出跟莊嶠有關聯。他也害怕,爲明哲保身,就將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
莊梓聽司航說完,悶在他懷裡久久沒有出聲。
她大概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
陸宇澤之所以會突然對姐姐心起殺念,幷不是因爲姐姐阻攔他的事業發展,而是因爲他一直以爲,找混混報復他,用暴力對他人身安全造成威脅,想要將他趕出宜省的人,是姐姐。
而莊嶠不僅借刀殺人,幷且還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真相的背後,居然一直藏著一個陰險毒辣的小人!
當年莊嶠將姐姐逼出瑞宏集團的時候,就見識過他的卑鄙無耻跟心狠手辣。她也曾懷疑過他,但是想到他膽小如鼠的性格,以爲他只會跟她們明爭暗鬥,沒有那麽强大的心理素質親自動手來殺害她。却沒猜到,他會用語言的方式攻擊,製造這諸多繁雜的誤會,最後都報復在了姐姐的身上。
這讓她震驚又意外,更對那個人,恨入了骨髓。
司航將她扣在懷裡,感受到她身體在微微地發抖。
他握起她的手,才發現她剛剛洗過衣服手上沾了水,這會兒格外格外冰凉。他拿起來貼在唇邊,給她暖了暖。
這段時間,她因爲陸宇澤的事情,一直內疚對莊瑤的傷害,對自己百般心理折磨,人明顯憔悴不少。
原本以爲這個死結是解不開了,他想替她一起承擔,却又束手無策。
剛剛聽了謝逵的調查結果,他心裡一直壓抑的那股擔心,也終於有了一點解脫。
「其它事交給我來處理。」他嗓音平和而低沉地緩緩下令:「你給我把身體先養好。」
莊梓聽得心頭一陣酸澀。
他的關心,强勢,沉靜,又溫柔。
一如這段時間,默默守護。
何其有幸。
「嗯?」
她心頭微震,下意識地輕「嗯」了聲。
兩人又沉默無聲地相擁了半會,最近的日子當真過得如人間煉獄,這一刻能够平靜的在一起待一會兒,已經异常難得。
之前她那個狀態,他就一直唯恐會危機到兩人將來的關係。
情感敏感如她,只怕今後自己過得越順遂,精神上的折磨就會越發纏困住她。
但現在事情有了轉機,他也總算可以心頭踏實地去應對陸宇澤了。
「眼睛長在前面,所以要向前看。」他低聲輕哄:「等案子結了,你就給我振作起來,也考慮考慮我們的事兒嗯?」
莊梓呼吸一輕,明白他的意思。
前段時間他去省城開會,就跟她說過,等他回來就正式帶她去見叔叔阿姨。
當時,她心裡其實是期待又澎湃的。
只是緊接著知道了陸宇澤的事情,她腦子裡根本沒空再琢磨這件事情。想到這一件件的事因自己而起,當下連活著都覺得是煎熬,哪裡還有心思考慮自己的未來。
夜裡無法入睡之時,她也考慮過,自己恐怕這輩子是沒辦法再用正常心態生活了,總不能因此拖累他,給他正常生活也增添陰霾,心頭甚至滋生過分手的想法。
但一想到將來可能跟他漸行漸遠,每根神經都難受得在扯痛。
想到這裡,她將他又抱得更緊了一點。
她習慣了孤獨,却幷不喜歡孤獨。
原本已經漠然,這輩子不可能還有反轉的餘地,所以去年她給自己付了間公寓首付,完全做好了孤獨終老的計劃,甚至都想好了一個人餘生該怎麽過。
假裝自己雲淡風輕,瀟灑恣意,只有自己最清楚,其實心裡有塊不爲人知的角落,還是始終隱隱有著期盼,會有奇迹的可能。
滄海一粟,這種渺小的概率,後來毫無預料的在她身上發生了,誰會捨得輕易的放手?
只是現在唯一的遺憾,是還未能替姐姐成功翻案,將背後的兩個凶手繩之以法。
今天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雖然還無法令她完全釋懷,對姐姐如此殘忍的凶手是自己當初信任過的人。但心裡的恐懼和折磨,却明顯拂去了一大半。
但無論如何,也必須徹底了結了這樁事,她才能安心考慮自己。
只是,既然司航這會兒說到了這個問題,莊梓也聽見了自己心裡回答的聲音。
雖然她跟他相處時間的確還很短暫,但對彼此的瞭解,已經足够深入。
她這一生也沒遇到過什麽非常驚艶的人,對她來說,他絕對已經無可挑剔。
而且因爲之前的各種不靠譜,越發反襯出他的與衆不同。
不是她不够自信,只是他這樣一個男人,多少讓人有點憂慮。
今後她真的有能力完全掌控住他?
……
她半響沒有回音,司航自然敏銳察覺到什麽,緩聲問:「猶豫了?」
靜默了片刻,莊梓緩緩從他懷裡退開了一點,抬頭看著他幽沉清冽的目光。
司航也不著急,耐心等著她開口。
她却忽然無奈地笑了下:「沒猶豫,只是在想一件事。」
他洗耳恭聽。
「如果……有一天。」她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對我的感覺沒了,一定要如實告訴我。就算你會毫不留戀的跟我分開,只要坦誠,不管什麽原因,我絕對不會怪你。」
她害怕再重蹈覆轍,曾經因爲想不通自己被拋弃的原因,還爲那樣一個人頽廢了三年時間。
過去了也就罷了,可現在又發現,那個人居然還是殘害姐姐的凶手,無人瞭解那種悔恨跟痛心。
只是聽完她的話,司航臉色已經驟然變冷。
但好在他洞察力極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對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跟表情都很平靜坦誠。看著他的眼神,也是清澈動人。但是透徹的目光中,又帶著一絲仿徨跟無奈。
她謹小慎微,對待感情戰戰兢兢。
他內心情緒也是百轉千回。
「莊梓。」他的目光幽深沉靜:「我就這麽讓你不放心?」
他冷峻的臉上讓人看不出半點表情,漆黑的瞳仁却又叫人看得心頭一跳。
莊梓瞬間意識到自己這話可能說得過於直白,肯定讓他覺得她對他不够信任,心裡一直在對他提防質疑。
她懊惱地吐出一口氣,怪她太過敏感後怕,所以才一時口不擇言,沒換位考慮他的感受。
她心虛,只好討好地抬手摸了摸他蹙起的眉心,低聲:「生氣了?」
他眼神危險地凝視著她,語氣不太明朗地緩緩反問:「你說呢?」
莊梓一下子沒忍住差點笑出來,但憋住了。
她放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認錯:「就當我這兩天腦子糊塗,剛才亂說。」
「你能不能給我自信點兒?!」他沉沉地哼出一口氣,嗓音微怒:「不要低估自己,也不要太高估我,行嗎?!。」
莊梓心口微震。
「我心裡清楚自己要什麽,所以不會隨便跟一個女人承諾這種事情。」他頓了頓,看著她,語速慢了下來,清沉地嗓音緩緩道:「你只需要記住,就算你沒有任何優點,但,只要我司航喜歡,就行。」
他第一次跟她說這麽情意綿綿的承諾,讓她猝不及防又內心震撼。聽得渾身都在發麻,臉頰也發熱。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更因自己剛才的話,感覺到內疚。乾脆抱起了他的脖子,想說點什麽挽救一下自己剛才的衝動。。
「我…….」剛開口,
下一秒,他攬著她腰的胳膊稍稍用力一扣,到底用了點發泄的勁兒,莊梓被迫猛地往他胸膛一貼,撞得胸口微痛,被他按在面前瞬間動彈不得:「下次再胡說試試?」
莊梓不吭聲,心裡却异常的滿足,順勢倚靠在了他的肩上,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司航這才心裡平衡了一點,低下頭,剛想對她剛才的動作有所回應,兜裡的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莊梓靠在他肩上,很清楚地聽見了電話裡那頭的聲音:「上頭有新任務,明早到警局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