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再軟轎內,隨着軟轎的微微上下顛簸,蘇子衿的心也是久久無法平復。剛剛她那般強硬的抽身之法顯然有些衝動,皇后已經將話說到那個份上了,她的拒絕都已經算是踩了皇后的臉面了,還這般的不給一絲機會逼迫着皇后放她離去,若是皇后下了狠心,或覺得她太過不識擡
舉,在如今這皇后一手掌控的皇宮內,要她無聲無息的死易如反掌。
可是當時的情況之下若是她不抽身的話接下來皇后只會更加的步步逼近,越是往後她越是不好演,很容易就被逼到一個要麼暴露,要麼就應下皇后的兩難境地。
不過皇后的放任倒是讓蘇子衿更加清楚了幾分,皇后對她的看重遠比她想象的更多,或許正如她所說的,她覺得她和她相似,所以她更願意留她這個和她所謂的同樣的人在身邊,也樂意等她些許日子。
這與她來說倒是好事,只是不免有些疑惑,皇后真就這麼放心自信,即使在如今她看來她的處境的確不好,可也並非非要順從。
“監國皇子殿下。”正當蘇子衿心中懷疑的時候外面就響起了太監宮女們行禮的聲音,她的軟轎也隨即落下來。
而聽着那衆人呼喚的名字,就知曉是蕭落塵來了。
在這個時候,他出現在這裏,蘇子衿頓時想明白了,爲什麼皇后就這般爽快的放她走,那般的放心自信,因爲這裏早早的就有蕭落塵等着她了。
不用多想,蘇子衿就知曉這是皇后的手筆。她入宮是皇后召請的,若是皇后沒有封鎖消息的話早在她入宮的時候只怕蕭落塵就已經找上門來了,或者在她出梅林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人在外等着了,何至於這都快走到一半多了才殺出來,算算時間,應
該是她一進梅林皇后就把消息漏出去的。
如此說來,一開始皇后就是算準她必然不會順從她,所以安排了蕭落塵來讓她見識見識如今已經手握權勢的監國皇子,也讓她看清楚如今的形勢容不得她多想多考慮,除開順從皇后這條路,她無路可走。
嘖嘖,皇后的棋局一如既往的精密呢,一絲一毫的錯漏都不放過。
“免禮,都暫且下去吧,本殿同荷悅郡主說幾句話。”蕭落塵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相比起以往威嚴了許多,倒有了前世坐在皇位之上的幾分味道了。
這權利要改變一個人真是快。
面對如今掌控整個朝堂的監國皇子,這些個太監宮女哪一個敢違背呢,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和蘇子衿說就紛紛四散而去。
聽着那些個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根本都聽不到了,外面卻沒有催促之聲反倒是讓蘇子衿明白今日是怎麼都比避不過去了,無奈的撇了撇嘴,撩開轎鑽出軟轎來福身行禮道:“六殿下金安。”
“郡主無需多禮。”蕭落塵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來,伸出手就要去扶蘇子衿。
眼見着他靠近過來,手眼
見着就要觸碰到自己的時候,蘇子衿巧妙的一轉身,避開了他的手,直起身來,垂眸道:“謝殿下。”此時蕭落塵的手恰恰只接觸到蘇子衿的廣袖角,看上去也算是親手扶她起來了,她這一聲謝也是算應了他的恩,他自不能再以這個糾纏下去,只能悻悻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轉言問:“郡主今日受母后召請
入宮來,所爲何事呀。”
“皇后娘娘說與臣女許久未見了,花房裏的花近日來又開了極好,便就召臣女來一道賞花而已。”
蘇子衿明瞭皇后的心思,她知曉她不會說出今日她同她說的話,否則就是自斷後路,雖說她說了對於皇后來說也不會有什麼,但不說會讓皇后覺得她動心了,這也許皇后讓蕭落塵來的原因之一吧。
蕭落塵微微以點點頭,對於此事他本也不打算深問,畢竟他的事遠比這件事重要得多,錯過了今日,他最近可就沒機會了,自是要抓緊。
於是當即蕭落塵就轉換了眼眸之中的神色,略微有些失望受傷的語氣問:“你就這般不願意擡起頭來與本殿說話嗎還是說你連一眼不願看本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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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這話,蘇子衿不免覺得胃裏一陣不舒服,但如今的形勢之下她自不能太過,只能冷言道:“六殿下多想了,臣女不過是準守禮節,既然殿下覺得不喜,那便擡起頭來就是。”
蘇子衿說這擡起頭來,可這一擡頭,入眼的蕭落塵卻讓她心頭一震。蕭落塵如今穿着明黃色的四爪金龍圓領錦袍,黑色的領口繡着龍頭紋,袖口繡着金龍騰雲,袍上海浪之下是三色雲條,下着一條明黃色的錦褲,腳踩金龍出海雲底靴,頭上戴着是中間綴南珠,兩邊刻雙龍
的紫金雙龍戲珠冠。
這一身裝束正是皇上平日裏的裝束,只是將五爪金龍變成了四爪,但一眼看上去卻也沒有什麼區別,特別在蘇子衿眼裏,如今站在自己眼前的就好像完全是前世剛剛初登大鼎的蕭落塵。
那時,是蘇子衿覺得最爲幸福的時候,將自己最心愛的男人送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他許了她皇后之位,讓她從一個受人詬病丟了清白的女子成了能夠與他比肩而站的一國之母。
她覺得,那時候她能與他這般一起一輩子共看着江山如畫。
“子衿,你這話是何意,這般勉強,難道你於我之間就真的要這般生分不成”看着蘇子衿那晃了神的眼眸,蕭落塵感覺乘勝追擊,一把抓住蘇子衿的手,緊緊握在手中。
這急切的聲音,這緊抓得她有些發疼的手,頓時將蘇子衿從那回憶里拉了出來,也將她前世曾經勾畫出來的美夢再次破碎。
看着眼前的蕭落塵,想起來的全是他的利用,算計,狠心。
恨意,更加涌上心頭,也更加明白,她如今身處何處,是誰。毫不猶豫的,如同甩開瘟疫一般狠狠的甩開蕭落塵的手,向後退了一步,蹙眉冷聲警示:“六殿下,勞煩您自重,臣女乃是有夫之婦,與您之間本就是生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