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梅卻沒有再回答，浴室中氤氳着霧氣，彷彿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一場虛幻。
Doris微微皺眉，這人工智能有這麼智能嗎？還能讀取她腦子裏的意願？
搖了搖頭，她不再多想，脫了外衣，緩緩步入浴缸中。
而外面書房裏，黑黝黝的環境中，電腦熒屏亮着光，鼠標還停留在“已開啓禁言模式”幾個字樣中。
男人盯着看了一會兒後，緩緩道：“你話太多了。”
電腦顯示屏閃爍了兩下，似乎隱隱有要斷電的架勢。
“抗議無效。”男人神情寡淡地捻出來一根菸，抽了兩口後將菸圈吐出，“這段時間你就閉嘴當一回啞巴。”
*
Doris起了個大早，畢竟是在別人家裏，不好太過賴牀。
只是昨天才出現了一天的梅，今天不管她怎麼叫都不說話了。
但她能夠察覺得到，她是在的，不管提出什麼要求，都能夠迅速地被滿足，只是不再開口說話。
她有些奇怪，卻來不及細想，因爲霍寒霆扔給了她一袋資料。
“闞澤會被起訴，不過不是以你的名義，而是之前的那些受害者。”
這些人恨毒了他，之前苦於闞家勢力沒有能力反抗，現在有了機會，怎麼可能會就此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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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寒霆沒有用Doris的名義，是因爲她是個公衆人物，儘管是受害者，但這個世界上向來多得是對低素質的人，他不願意她被那些噁心的人去揣測。
Doris對此沒有意見，闞澤的本身就是霍寒霆在幫她，她對他的任何處理都沒有疑問。
她翻開那頁資料，上面密密麻麻地細數了闞澤的罪行，下方是委託律師的簽名，剛勁有力的字跡透出一股凜冽的英氣。
她凝視着這個名字，不由自主地念了出來。
“容英韶。”
霍寒霆眸光微閃，暗沉深邃：“認識？”
“怎麼會不認識。”Doris笑了，“她在國外很有名，之前歐盟發起對華國企業的反傾銷最大訴訟案件，她好像就是華國的律師之一吧？”
當時這件事鬧得很大，有記者專門報道過，哈倫斯在觀看新聞的時候，她也看了幾眼，鏡頭晃過一排西裝革履的律師，其中只有一名短髮的女人。
容英韶。
她印象很深刻。
“是。”霍寒霆微微頷首，“她很有名，也是此次負責這樁案件的律師。”
“可是……”Doris困惑，“她一直在國外發展的吧，而且主要業務對象也不是這種刑事訴訟案件，爲什麼會是她？”
男人微微偏垂下頭，眉眼深深，
“誰知道呢。”
*
榮城機場一如既往的炎熱，一架從美國飛抵榮城的飛機破開雲層抵達時，空氣伴隨着熱浪都隱隱扭曲起來。
空姐甜美的聲音在密閉空間中播放，經濟艙的旅客已經開始躁動起來收拾行李。
穿着紅色套裝的空姐微笑地走到頭等艙，彎下身叫醒最後一位仍在熟睡的旅客：“女士，女士……”
深色的毯子動了一下，隨後被掀開，底下的人睜開眼，眉眼冷淡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凌厲，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石英錶後把毯子還給空姐。
空姐微笑：“目前飛機已經抵達華國榮城，祝您旅途愉快！歡迎下次再見。”
廊橋玻璃外是湛藍無雲的天空，和她三年前拖着一個行李箱頭也不回時的天氣一模一樣。
女人站在這裏凝望了一眼，直到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她才繼續向外走去。
外面停着一輛黑色的路虎，女人拖着行李靠近時，車門打開，露出男人冷峻的一張面孔。
“上車。”
車裏開了冷氣，擋風玻璃前一株多肉迎着光舒展，外面病懨懨的灌木叢形成鮮明對比。面前寬闊的馬路上，白線鮮明，高樓鱗次櫛比。
榮城這些年愈發繁榮了。
“霍寒霆怎麼會突然想到讓我負責這個案子？就算是闞澤得罪他得罪得狠了，不是還有晏律師你嗎？”
女人緩緩開口，正在開車的男人沒有出聲。
“算了。”她揉揉眉心，沒再追問，擡眼看着這座城市，又收斂回視線。
這裏到處都是傷心地，如果不是霍寒霆叫她，她是不會回來的。
車子停在了事務所下面，晏修齊熄了火：“資料我讓助理整理好放在了桌子上，你先去我辦公室看一看，我出去一下。”
女人頷首，提着行李下車，邁步走進事務所，從電梯裏出來後，迎面走過來的律師看見她後一臉驚訝：“容律師？”
定爭在國外也有機構，她這些年成了那裏的一把手，儘管長時間沒有回國，但對定爭的律師來說，並不陌生。
認出了他，女人笑了笑：“陳律師，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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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兩人還有意接近過，打算湊合過日子。
陳立站着跟她聊了幾句後就匆匆離去，還是一樣的爭分奪秒。
女人轉過身，打算去晏修齊辦公室，卻沒曾想，轉過頭便看見了一個身影，寂靜之下，四目相對。
路景煥倚靠在牆壁旁，一身黑色的西裝，看起來年輕俊朗，只是抿緊的脣預示着他遠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輕鬆閒適。
他微垂着頭，髮絲落下遮擋住精緻的眉眼，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正凝視着她。
即便三年未見，他也依舊一眼認出了她。
看着她從樓下上來，看着她跟那個男人寒暄敘舊。
女人腳步頓了一下，隨後便繼續提步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她一身淺灰色小西裝，下身褲腳口微收，露出瘦長的腳踝與弧度優美的腳背，往下是一雙黑色的短跟高跟鞋。
路景煥眼裏倒映出的身影愈來愈清晰。
女人留着齊肩短髮，幾縷髮絲襪垂落在耳前，她眉目較之以往少了幾分活潑，多了些冷淡和雷厲風行的幹練，走路帶風。
清脆的高跟鞋踏地聲漸漸清晰，路景煥定定地看着由遠及近的女人。
直到她跟他擦肩而過。
“什麼時候回來的？不跟我打個招呼嗎？”
低低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容英韶頓住，回眸看他，隨後客氣地笑了一下。
“路先生，好久不見。”
路景煥眼神一凝，所有的言語都卡在喉嚨裏，不是惱怒時連名帶姓路景煥，也不是溫情時偶爾會念的景煥，只是一聲客氣的路先生。
翻涌出的情緒被他重新壓回心底，男人喉結動了動，吐出一句。
“容律師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