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跟着王夫人,由相熟的知客僧陪着,給安兒捐了香油後,王夫人又問他們求了幾個平安符,天氣炎熱,一行人就匆匆往回趕。
回去的路上,經過北大街,王夫人還特意差了小廝買了些糕點瓜果帶回府去。
蟬衣抱着安兒有些意興闌珊,原以爲可以出去透透氣,哪知道不過是走馬觀花。
她剛剛在寺院裏不僅求了菩薩保佑安兒一生順遂,還求菩薩保佑他們母子可以順利平安地離開侯府,往後過自由快樂的日子。可是回想着這一路看到的民生疾苦,她心裏還是有些擔憂,怕只怕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也怕他們孤兒寡母要被人欺負。
周媽媽見她情緒有些低落,只當她是累了,也沒有在意。
回到府中,她們幾個剛下馬車,就見柳婉兒站在門口相迎。見王夫人下車,她忙殷勤地過來攙扶。
“夫人這大熱天的辛苦了,妾身看着安兒這小娃娃真是可愛,長大了定是個有出息的。蟬衣也是個本分的,日後不定有多大的福分呢。”她笑眯眯看着王夫人說道。
王夫人只唔了一聲,並不理她。她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訕訕笑着說道:“夫人,府裏辦荷花宴,您看看能不能讓韻兒也幫着一起接待客人,她這兩天在嬤嬤的教導下,學得很認真,也知道自己錯了。”
原來是爲了女兒來的,怪不得嘴這般甜。她聽裴謹說過他找來的兩個嬤嬤可是從前宮裏頭最嚴謹的,連公主后妃都讓她們三分。他特意囑咐她們好好教導。蟬衣想着這回裴韻定是吃了幾天苦頭,有些熬不住了。
“柳姨娘,你以爲這些嬤嬤這麼好請?要不是世子的面子,她們早就被其他府裏搶走了。也就請了一個月的時間,讓韻兒好好學,往後也好找婆家。”王夫人哼了一聲,有些不高興地瞪了柳姨娘一眼,“也怪我看錯了人,以爲你是個明理的,誰知……昨兒夜裏侯爺還怪我對你們太寬宥。”
這話一說,柳婉兒整個臉色都不好看了。她知道侯爺性子軟,從前世子失蹤時,自己攛掇他做了愧對世子的事。如今他見世子得以重任,這會子忙着與他們母子修復關係呢。
“好了,你也回去吧,別晚上又要頭疼腦熱來主院找侯爺了,侯爺又不是府醫。”王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心內十分快意。
柳婉兒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像開了染坊。這次回來,她覺得夫人明顯像是變了個人,動不動就給她臉色瞧,一點也不顧及下人還在身邊。
“母親,姨娘。”剛剛下馬的裴詢見生母這副模樣,知道她定是受了委屈,連忙將繮繩遞給小廝,疾步走上前來請安。
“你怎這個時候回府?”王夫人見了裴詢不禁有些好奇。老二被慎之弄去了城防司,那裏可不是隨便混日子的地方。
“母親。”裴詢恭謹回道,“今日剛好要與上司一同公幹,特意回府拿些東西。”
“那你快去吧,別誤了公事。”王夫人點點頭,心裏冷笑一聲,這纔去了兩天就與上司搭上關係,不用說定是侯爺託了關係。
裴詢俯首,眼睛往四處瞟了一眼,目光掃過蟬衣的臉,又往她胸口頓了頓。
蟬衣只覺得那陰冷黏膩目光令她十分不適,她不由自主地往王夫人身後躲了躲。這男人果然死性不改,人前溫和如沐春風,人後陰險狡詐色膽包天,今後自個兒可是要萬分小心。
她心裏嘀咕着裴謹也不過爾爾,說要送他去受罪,可看人家去了城防司才幾天,就攀上了關係,混得還不錯,萬一讓這人小人得志可不得了。不行,她定要吹吹枕頭風,要不然倒黴的只會是自己。
探春院裏,羅青青躺在牀榻上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
“小姐,您喫點東西吧?”珊瑚小聲勸道,“您喫得這麼少,婢子怕您身子受不了。”
“你吵吵什麼,你不懂就不要瞎說。”碧玉沒好氣地一把推開她,自從那次以後,她顯然成了羅青青的心腹,動不動就給珊瑚臉色瞧。
“小姐,您好好休息,您放心,只要您還在侯府,您的心願一定會實現。”碧玉坐在牀榻邊,替羅青青擦臉。
羅青青倏然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說道:“還是你有腦子,只要你聽話,我是不會虧待你的。你等着,我們的幫手馬上就要來了。”
“真的嗎?小姐,您真是太厲害了。”碧玉拍手笑道。
珊瑚退在一邊,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她們。她不知道小姐爲何變得這麼如此瘋狂,她難道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嗎?再說了,人家世子也是投桃報李,給了小姐的豐厚的銀錢還有鋪子,讓她下半輩子足以衣食無憂。可惜,小姐心高氣傲,嚮往侯府貴女生活,一心想成爲侯府未來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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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姐……”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伴隨而來的是李媽媽溫和的聲音。
“噓!”羅青青舉起食指噓了一聲,閉上眼睛,依然裝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碧玉蹙着眉頭打開門,看了眼李媽媽說道:“李媽媽,您快進來,我們家小姐……”
她開始小聲抽泣:“她今天只吃了兩調羹粥水,我怕她就要熬不下去的了。”
李媽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小聲說道:“我們夫人來看小姐了。”說着,她轉身出去,攙扶着王夫人進了裏屋。
“夫人……”碧玉淚水漣漣,珊瑚只默默垂淚。
“羅小姐這般總是不好。”王夫人在牀榻對面坐下,看着臉色蒼白的羅青青溫聲說道,“你終是慎之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做錯的事,我們侯府也並未追究。”
今日她是受兒子所託來試探她,順便也給她一個懸崖勒馬的機會。
躺在牀榻上的羅青青的眼皮跳了跳,等着她往下說。
“可你總歸是未婚女子,又是父母雙亡,雖說我們侯府認你爲表小姐,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小娘子到了年紀,總該婚嫁,不如我替你尋個好人家嫁了?嫁妝由我們侯府出,你說可好?”王夫人盤着手中的南紅珠串慢吞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