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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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滿屋子人,面面相覷。

 安國公夫人一臉尷尬之色,她沒想到,原是最普通不過的一次宴飲,竟然鬧出這等家風敗壞之事。

 而且,這件事,別人看來只是醜聞。

 她卻知道,辦砸了。

 朱燦意作爲江南朱家精心培養的嫡長女,依附於安國公府在京中進學,根本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她的目標,是待謝皇后膝下大公主及笄後,成爲她的宮中伴讀。

 從而達到接近四皇子的目的,劍指皇后。

 而朱家,也不僅僅只是朱家。

 世家之家常常使用聯姻手段,來讓家族枝繁葉茂,同氣連枝。

 朱家最有名的一個姻親,便是汝陽王。

 當年,先帝駕崩,大司徒和汝陽王聯手架空朝堂,大司徒扶了皇帝登基,汝陽王遠赴封地。

 也不知道大司徒和汝陽王談了什麼交易,總之,汝陽王在封地混得風生水起,手握鹽鐵兩項,活得相當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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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燦意入京,背後定然有汝陽王的意思。

 按說,安國公妹妹在宮裏好好的做着靜妃,沒必要再去巴結謝皇后一脈。

 但靜妃入宮多年,膝下只有一個五公主。

 宮中現有的幾個皇子,怎麼看都是謝皇后嫡出的四皇子最有希望立爲太子。

 其餘的,大皇子是皇帝登基前的蘇婕妤所生,母族無權無勢。鄭貴妃親生的二皇子長到九歲夭折,最小的六皇子更不可能,怎麼輪也輪不到他頭上。

 安國公想要幫助汝陽王把朱燦意送入宮,將來成爲太子妃,也就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家族越大,越要早做打算。

 尤其是在奪嫡一事上,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可是,誰會料到會突然出事?!

 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

 哪怕朱燦意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過,蔣觀的表現已足夠讓人浮想聯翩。

 朱燦意在京城裏養出來的名聲,毀於一旦。

 無論是朱家,還是安國公府,都不可能再把她送進宮裏做大公主的陪讀。

 安國公夫人只覺頭痛,根本沒有心思再去招待衆人,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這件蹊蹺的事。

 秦瑤光道:“本宮謝過國公夫人的款待,不如,我們先走一步?”

 有她帶頭,衆人紛紛如釋重負,先後告辭。

 安國公夫人將她們送到門口,秦瑤光落後幾步,握着她的手道:“夫人辛苦,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只管差人來公主府。本宮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和夫人說幾句話排遣排遣總是可以的。”

 “殿下有心了。”

 安國公夫人用手絹沾了沾眼角,慼慼然道:“家門不幸,讓長公主殿下看笑話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還望夫人多保重,勿讓宮裏的靜妃娘娘操心。”

 秦瑤光點了她一句,便放開她的手,轉身上了馬車。

 安國公夫人在原地怔忡了片刻,咀嚼着秦瑤光最後那一句話,心裏豁然開朗:是啊,沒必要如此傷懷。

 名聲壞了的人是朱燦意,並不是她府上的姑娘。

 至於蔣觀,他是有妻子的人,頂多就說喝醉酒失了神智。

 這個世道對男人總是很寬容的,桃色緋聞而已,並不傷筋動骨。而且,安國公府上的世子不是他,是他大哥。

 放縱一點,落個風流名聲,又不會傷筋動骨。

 想攀謝皇后的路子,不一定非要通過朱家姑娘。

 再說了,不管怎麼差,宮裏還有靜妃娘娘在呢,她慌什麼?

 這麼想着,安國公夫人的心慢慢安定下來,扶着丫鬟的手往裏面走去,去收拾蔣觀留下的爛攤子,還要去找到朱燦意,好好安撫。

 哪怕是不能做太子妃的朱燦意,也是朱家嫡女,背後站着汝陽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朱燦意名聲被毀這件事,放在整座京城來看,就像一滴水落入池塘,驚起點點漣漪,再徐徐消散。

 很快,就在參宴人們的刻意遺忘下,彷彿從未發生過。

 事情傳到謝皇后耳朵裏,她摘下發髻上的一隻金鳳嵌紅寶石步搖,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出了會兒神。

 可惜了。

 朱燦意那孩子,剛入京時她就見過,是個懂得看眼色的,對她極爲尊重。

 更合她心意的是,朱燦意以才德見長,不是以色事人的,這樣的世家女,才能配得上她的皇兒。

 又有汝陽王在背後做支撐,如果四皇子能娶了朱燦意,再加上父親這位大司徒的支持,太子之位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誰還能同他的皇兒相爭?

 偏偏,就出了這種事。

 難道是,靜妃從中動了手腳,不願讓家裏牆頭草?

 謝皇后向來多慮,思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遣了內侍去前殿,請大司徒進來敘話。

 前殿,正在議事。

 看見眼熟的內侍出現,其他幾位大人都極有眼力見的退下。大司徒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邁步朝着後宮而去。

 下午的陽光正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大司徒半靠在步輦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舒服地眯起眼睛。

 試問,天下雖大,除了他之外,還有那個外臣能在後宮享受步輦的待遇?

 到了皇后宮中,謝皇后只留下心腹在殿內,其餘人等皆打發了出去。

 大司徒先是按規矩給謝皇后見了禮,緊接着便嚴肅道:“老臣知道娘娘着急,但眼下不是着急的時候。”

 謝皇后垂眸道:“父親,皇兒年紀幼小,本宮不得不多爲他打算。”

 “出息!”

 大司徒輕斥一聲,道:“娘娘眼裏,就只看得見朱家姑娘了?老臣倒覺得,朱家人入宮不是好事,你別忘了背後的汝陽王。”

 “汝陽王……”

 這個名字一度在謝家成爲忌諱,謝皇后大着膽子問道:“父親,當年究竟發生何事?”

 “娘娘切勿多問。”

 大司徒臉色肅然,道:“娘娘只要知曉,您今日之地位,是爲父殫精竭慮而來,好好守着四皇子,其他的事情,無須操心。”

 謝皇后只好閉口不言,送走大司徒之後,心中更覺煩悶。

 兩日後,一輛青篷小車駛出京城。

 和她抵達京城時的排場相比,可謂走得無聲無息。

 朱燦意掀開簾子,臉上不見任何悲慼,眼裏是重獲自由的歡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