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五郎看到蘇翎的時候瞳孔縮了又縮,不等劉譽回答,他自問自答起來:“竟然是真的。”
要不然好好的姑娘家怎麼會坐在他家竈房裏喝粥飯?
劉譽點頭,對着蘇翎道:“喊人。”
蘇翎一咬牙,悶聲道:“爹。”好尷尬!
劉五郎嚇得不輕,要不是扶着門,他應該會跌倒:“不要叫我爹!”
赤果果的拒絕!
蘇翎望着劉譽,眨巴着委屈的小眼睛,定定的望着。
我喊了,可是你爹不認我這個兒媳婦,這不能怪我。
“蘇姑娘,譽兒的婚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爲什麼?”劉譽打斷了劉五郎的話。
他雖不好女色,可也奇怪,這麼多年來,爹從來不幫他張羅他娶妻的事。
平常男子過了十七不成親,爹孃頭髮都會愁白的。
他都二十五了!
爹還不提娶妻之事。
有一次,媒婆進門,給他說了一個啞巴姑娘,雖然他也沒看上,媒人卻被爹打走了!
他一個毀容的粗漢子,原本就沒人願意嫁給他,現在他自己買了一個,爹爲什麼不同意?
劉譽總覺得爹有好多祕密,就是不告訴他。
劉五郎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忽略劉譽的問題,看着蘇翎說道。
“那二十兩銀子就當借給你的,什麼時候還了,就什麼時候放你回家。
在此之前你就住柴房,伺候雁丫頭,做點家務這些。”
蘇翎瘦不拉幾的,又黑又矮。
兒子雖然被臉上的疤毀了容,可他教劉譽習武,讀四書五經,對他寄予厚望!
劉譽的妻子必須是知書達理的,而不是大字不識的村丫頭!
蘇翎試探性的看向劉譽,暗自竊喜的問:“謝謝劉老爹,我一定會盡快還錢的……”
“你是我媳婦兒,你我已有肌膚之親,除了我你還能嫁給誰?
今日當着衆多鄉鄰還有村長,都聽見了,你是自願嫁給我做媳婦的,還能反悔嗎?”
劉譽將她人拉到身邊,攬在懷裏,眼神不明,你給我後悔試試看!
蘇翎:“……”
這男人似乎有點難搞。
氣氛冷到窒息!
良久,蘇翎尷尬的笑笑:“我,我沒有後悔,要不你們再商量商量?”
她一面說,想掙脫劉譽要走,卻被他錮得緊緊的,這是怕她逃走嗎?
“後悔也沒用,你要是敢逃,我就去報官!”
他眼神狠厲,故意嚇唬人。
蘇翎心頭一顫,連連搖頭:“不能不能。”
猶記得村裏有戶人家賣了女兒,回頭那姑娘逃回來,主家追來,當着她爹孃的面給活活打死了。
報官都沒用!
劉譽拿賣身契和那些手續去衙門裏備案,她逃走了,那就是逃奴。
這是古代,沒有路引(相當於現代身份證)逃到任何地方,沒有戶籍都不會被接納。
遇見可惡的人還會被舉報,官府只會當做流民罪犯處置。
“你先出去!”
劉五郎黑了臉,對着蘇翎說道。
蘇翎看向劉譽:鬆手不?你老爹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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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屋!”劉譽鬆開她,淡漠道。
離開廚房前,蘇翎回頭瞄了一眼,這劉譽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王者之氣。
比他爹的氣質更勝一籌。
怎麼有種爹不像爹,像下屬似的?
“譽兒,爲父教你練功習武,飽讀詩書,你是多麼優秀的孩子。
怎可娶這種胸無點墨的鄉村丫頭呢?全當買個丫鬟可好?”
“讀書又怎樣?習武又怎樣?爹卻逼我發誓,不得您同意,決不科考!
我不明白爹爲何這樣要求我,您到底隱瞞了什麼?”
劉五郎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可再怎麼樣,你的妻子,她應該是端莊秀麗,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
再不濟也該相貌端秀,而不是又黑又矮的……”
“爹!”
劉五郎話還沒說完,就被劉譽打斷。
“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我的妻子怎麼會是大家閨秀?
何況此事乃村長親子撮合,她名聲盡毀,哪怕此時我放她回家,她的人生也已經毀了。”
“她的人生毀了,那你呢?你飽讀詩書,文成武就,甘願娶一個平凡的農女?
你與這樣的一個無知女人生活一輩子,連句知心話都無法溝通,人生何意呢?”
劉五郎愣着,他有好多話想說出來,可是不能!
說出來,只會讓劉譽更難受!
“爹,你我何嘗不是農戶?我並非一定要娶妻。
買她不過舉手之勞,順便家裏有個女人主持家務,照顧雁兒。”
“那,那以後就當她是個丫鬟養着。”
劉譽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道:“翎丫頭暫時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以後若她有個好去處……”
他也不知道怎樣纔是對蘇翎最好的安排。
聽見劉譽這樣說,劉五郎瞬時鬆了一口氣,無奈道。
“如此也好,日後她還了錢,便放她走,要是實在還不上,就當養個丫鬟罷了,多一副碗筷的事。
爹會想辦法爲你張羅,娶個能配得上你的好妻子。”
“聽爹的。”
妻子,於他來說可有可無。
只是看蘇翎這丫頭有點意思。
今天脣槍舌戰也沒落下風,對他更是毫無畏懼,權衡利弊之下順手救人罷了。
回到臥房時,蘇翎坐在牀沿邊上,腿上綁着的竹簡刺痛了他的眼。
“蘇翎!”
他眉目一緊,三步並作一步到她跟前:“你,你做什麼?竟然用竹簡綁腿!!”
低沉,壓抑着怒火的神色,嚇得蘇翎一個激靈。
她看向劉譽時笑了下,臉上掛滿了眼淚。
劉譽心中一顫,他還沒指責她吧?
這就哭上了?
“我的腿可是骨折,不綁着猴年馬月才能好呀?你要是能幫我找些石膏來就好了。”
還好是輕微骨折,要不然這條件,她總不能自己給自己手術吧?
要不是痛的入骨,她哪裏會流眼淚!
哎,劉譽上的藥,效果太差了,腿已經紅腫了。
眼淚咕嚕的模樣,又小又可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譽一時不忍,平緩道:“你可知道,這些竹簡價值千金?怎能這般糟踐呢?”
千金?
蘇翎抹了一把淚水,隨手拿了一卷,“就這?千金?”
劉譽臉黑得像鍋底,這些年,要不是花了大價錢買下這些竹簡,也不止只有二十兩的存銀!
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奈感,買下蘇翎他是不是錯了?
純粹找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