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月流鈴牽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下車,這孩子足有三歲大。
墨擎想到當初莊子管事來報月流鈴產子,他也沒當一回事,本想着莊子環境惡劣,即便生下了野種也會早夭,沒想到都這般大了。
他咬着牙,月流鈴已經帶着孩子走到他眼前了。
“鈴兒,你回來了,快隨我府。”墨擎壓下心頭的厭惡,揚起笑臉欲要去牽月流鈴的胳膊。
誰知,竟被她輕輕一躲給閃了過去。
月流鈴看着墨擎那張虛僞至極的臉,他和月姵裳一起出現的那日,說錯的都是她。怪她失貞懷了野種,嫌棄她丟人。
那副猙獰的畜生模樣,可是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裏。
想到前世自己曾真正的喜歡過他,月流鈴就感覺胃裏翻涌,不過既然鑼鼓敲響,戲子登場,這齣戲她要陪他唱下去。
“九皇子你好狠的心,將我們母子丟在莊子上四年不聞不問,我的心有多痛你可知曉。”月流鈴還往後趔趄了幾步。
墨擎想到她往日癡戀自己的模樣,也不疑有假,爲今之計要將她先安撫下來。
“我知道是我的不是。”說着他竟要去抱月流鈴。
月流鈴只能裝出痛苦的模樣,拼命掙扎,然後手腳揮舞之間,“啪——”一個耳光扇在墨擎的臉上。
一下子世界都安靜了。
嚴嬤嬤氣得哆嗦着臉上的肉罵道:“月氏,你好大的膽子。”
墨擎眼底劃過一絲殺氣,但是被他極快的掩蓋住了,拉着月流鈴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道:“皇子妃是爲我驅蚊,嬤嬤莫要誤會。”
月流鈴微垂着眸子,低頭冷笑,她沒有估算錯,墨擎爲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是可以忍的,她剛纔就是故意要打那一巴掌的。
墨擎又靠了過來,同月流鈴道:“乖,別鬧。”語氣裏帶着繾綣的愛戀。
心中若是尚有一絲愛意存在的女人都會被這句話折服,月流鈴心裏卻沒有一絲波瀾,當初愛她的月流鈴早已在知道的真相的那一日,將所有的愛都撕碎了。
她只配合着他演戲。
“要我回府可以,我要住春湖苑。”
“這……”墨擎遲疑了。
春湖苑是他爲月姵裳準備的,裏面的樹木都是移栽了五十年的樹木,臺階是玉石鋪的,柱子也刷了金漆。
這個賤人怎麼配!
月流鈴掃了他一眼,默默的加重了話語,“許久不見爹爹,不知道爹爹最疼的人還是不是我呢。”
聽到這句話,墨擎渾身一震。
月尚書身居高位,門下又有門生無數,爲了大業必須要有月尚書的支持。
“好,鈴兒說住那裏都行。”墨擎應下,幾乎將袖子裏的手捏到變形,但是面上還是帶着淺淺的笑意。
墨擎將女人領進院子,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眼底卻閃過一抹厲色,不過一瞬便恢復正常。
“鈴兒,這便是春湖苑,你看可還滿意?”
春湖苑院內。
鎏金做成的柱子,地面用青磚整齊平鋪,進院就是兩顆高大的梨樹,院子左側是一座假山,周圍挖空灌了水,裏面養着紅錦鯉,右側種滿了玉蘭花。
好一派雅緻,光是佈置這些事務墨擎就挖空了心思,看來爲了討好月姵裳真是不餘遺力。
月流鈴脣角微微勾起一絲冷笑,現在她要住進來,墨擎心裏恐怕比喫屎還難受。
不過,她要得就是他不好受!
收回思緒,月流鈴將視線放在墨擎身上,一雙眼睛含情脈脈,“九皇子待我真好,咱們過幾日便回家吧。”
“不日便是牡丹花會了,屆時你長姐也會出席,至於岳父岳母那裏咱們擇日再去。”墨擎提起心上人,面色都柔和了許多。
再者,牡丹花會時這個賤人也會名聲掃地,他自然能出一口惡氣。
月流鈴摸着鎏金做的柱子,咬牙暗恨,長姐,又要再見面了嘛?
這番動作看在墨擎眼裏,倒又是心底鄙夷,粗俗的女人,空長了一副好皮囊。
“鈴兒,你這幾日舟車勞頓,先好好休息,我有事情處理,晚點再來看你。”墨擎嘴角的笑容凝固,恢復常色。
墨擎一刻都待不下去,如今她回府,他已經在月尚書面前證明自己的心意,月尚書必然就懂了,接下來的事他還得安排部署。
月流鈴着實累着了,再者璽寶年紀小,折騰這幾日,身子怕是受不了,自是要好好休息的,她不屑與他糾纏,提步進了主屋,“既然九皇子公務繁忙,請便吧。”
墨擎離開了,月流鈴才鬆了口氣。
她本以爲自己做足了準備,可是面對這些熟悉的嘴臉,她還是難掩心中仇恨,恨不能立刻將其撕碎!
月流鈴回頭掃了眼男人離開的背影,眸中恨意輾轉。
院裏再無其他人,素心和璽寶稀罕地打量着院子,一會兒摸摸鎏金柱子,一會兒摸摸小葉紫檀做成的椅子,這些都是寒梅莊上沒有的。
看到璽寶一臉欣喜,月流鈴心生愧疚。
想想上輩子,璽寶本該擁有這一切,一輩子衣食無憂,奈何她識人不清,看事不明。被墨擎和月姵裳算計,一步步將自己推入深淵不說,還差點害得璽寶丟了性命。
如今她重來一世,定不會再讓這樣的悲劇發生!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不會再拱手讓給別人!
思及此,月流鈴將璽寶摟入懷裏,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感受着孃親的溫暖,璽寶收回玩的心思,猶豫再三,咬了咬小肉,脣,軟軟糯糯地開口,“娘,他是爹爹嗎?”
聽到這句話,月流鈴心頭一震,爹爹麼……
“璽寶乖,他不是爹爹,以後娘帶你去找爹爹。”說話間,月流鈴收攏雙臂,將孩子摟緊了些,想要給他溫暖,彌補他失去的屬於父親的一份寵愛。
“可他是孃的夫君,爲什麼不是璽寶的爹爹呀?”璽寶從孃親懷裏出來,歪着小腦袋,撅着小嘴兒,臉上掛滿了問號,眼裏隱隱閃過一絲失望。
月流鈴捕捉到孩子失望的神情,心頭一緊,颳了刮他的小鼻尖,努力扯出一絲笑容,耐心哄道,“反正他不是璽寶爹爹,娘以後再和璽寶解釋,好不好?”
“哦。”璽寶乖乖點頭,一副“我懂”的表情。
爲不讓孃親擔心自己,他扯開小嘴兒笑了笑,跑到一邊玩去了。
小主子跑開了,見小姐黯然傷神,素心來到小姐身邊,化身成十萬個爲什麼,“小姐是不是因爲方纔打了九皇子,所以心裏內疚了?”
月流鈴擡眸掃了她一眼,而後又垂下眼簾,指尖在石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沒有。”
“小姐方纔爲何要打九皇子,我們現在九皇子府,若是得罪了他,以後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了。”素心有些擔憂,她自己倒是沒什麼,她害怕小姐和小主子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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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他現在不敢對付我們。”畢竟,他要奪位,還得靠她的尚書爹爹呢!
“可是小姐,你不是心繫九皇子嘛,怎麼忍心打他,爲什麼也不讓璽寶喊他爹爹”素心心裏好奇極了,問個不停。
月流鈴覺着素心實在聒噪,素手從琉璃盞中捻出一塊香糕塞進她嘴裏,“以後你就知道了。”
就在素心憋憋嘴還要說什麼時,門口出現兩道熟悉的身影,朝着月流鈴快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