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苑,纔剛剛走進垂花門,就見許氏在院外焦急的張望。
豔陽之下,臉頰上都掛着汗珠。
“娘,你怎麼不進房裏去,外面太陽這般毒辣,曬着了可怎麼辦。”蘇子衿心疼的爲許氏擦去臉頰上的汗珠,拉起她的手便往屋內走。
看着女兒擔憂焦急的小模樣,嘴角不自覺揚起了一絲欣慰的笑。
“娘見你許久未歸,實在放心不下。”許氏在蘇子衿的攙扶下坐在八面鼓錦凳上。
“娘,從我出紫蘇齋到回來也不過一刻左右,無需擔憂。”蘇子衿輕輕拍了拍許氏的手,落在她身側,看着當年曾夜夜思念的臉,恍然如夢。
“是娘多慮了,只是今日的事實在是太驚險,若無你太祖母只怕咱母女二人就要離別了。”一想起剛剛的種種,許氏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若不是太夫人及時出現壓制住了老夫人,子衿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這時只怕都已經在去莊子的路上了。
“是呀,還好有太祖母。”
蘇子衿同樣心驚,今天這一場仗簡直就是背水一戰。
雖然她有能力讓綠鞘開口,可若太夫人沒有及時出現,老夫人絕對會否認一切,畢竟她看重方家。
“今日之事也怪娘,沒有能力。”許氏無奈又恥辱的嘆了口氣,心裏實在難受得緊。若她有能力,何至於讓子衿落到這一步,堂堂嫡女竟任由姨娘庶女污衊,還拿她們毫無辦法。
恨,屈辱,無奈,交織在心頭,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爲力。
握着許氏因憤怒還顫抖手,蘇子衿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她的孃親哪裏是沒有能力的人,堂堂軍侯之女,從小在軍營長大,指揮千軍縱橫戰場毫無半點問題。如今這般只不過爲了那個男人,爲了她這個女兒才忍辱負重。
只可惜,那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這般。
不過作爲女兒,也作爲上一世的過來人,她並不想說什麼,生生的去扯開只會把人傷得遍體鱗傷,這種事孃親總有一天自會明白,也或許早就明白。
不管孃親最後作何抉擇,這一世,她護着便是。
“娘,後宅之中太多身不由己,再說了,如今平安就好。”
許氏知曉子衿在安慰自己,也不想她爲自己擔憂,於是便順勢點了點頭道:“是,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好了,娘,無需擔憂,今日之後一切都會好的。”蘇子衿緊緊握着許氏的手,目光灼灼。
許氏很希望如她說的,今日之後一切都會好,只是
即使心裏難以說服自己,可許氏不想蘇子衿失落,盡力露出笑容來微微頷首。“你剛剛醒來,還需休息,娘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好,我送娘。”
明白許氏心裏的苦悶,蘇子衿也不強留,把她送出院門後才轉身回來。
“小姐,今日可把夫人擔心壞了,一出了紫蘇齋就往咱這來了,一直在外面等着您,怎麼勸都不肯進屋。”夏荷一邊心疼的說着之前的事兒,一邊爲蘇子衿送上
一杯溫茶。
“娘就是這般,你回頭給去藥房買些涼茶給送去,這麼熱的天莫中暑了。”蘇子衿瞭解自己的孃親,性子十分倔,要在外面等就是誰勸都勸不回去的,也難爲夏荷,不知道勸了多久。
“對了,今日太夫人見到魏紫十分高興,可不知爲何只擺在客堂,還說日後小姐好去取。”
蘇子衿拿着茶杯的手一怔,隨後最近勾勒起了一絲苦澀。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剛剛在荷花池邊還以爲說不定太夫人只是說說,還有迴旋的機會,沒成想原來一早就是這般打算。
她的情,她不承,即使再喜歡也不偏頗一分。
不過這般也好,若太夫人立馬就承了她的情,恐怕這才讓人放心不下。
偏頗不偏頗無所謂了,只要太祖母一如既往的公正,她在這個後宅裏就有靠山。
“我知道了,日後若太夫人讓你去取,你便去取就是。”蘇子衿將最後一點茶喝盡,放在桌上,轉身繞過屏風往臥房去。
寬衣解帶躺下後,蘇子衿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
從醒來到現在,她的腦袋就一刻都沒停下過,如今躺在牀榻之上,意識漸漸放鬆,不自覺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蘇府重歸平靜,而此時外面的金陵街上卻是熱鬧非凡。
一隊軍隊從城門外浩浩蕩蕩的走進城來,兩道站滿了百姓,個個都伸長脖子往裏看。
自然看的不是軍隊,而是軍隊領頭前坐在大馬上的兩個男人。
兩個男人一人身穿鎧甲,頭頂的紅纓隨風搖動,劍眉星目,瀟灑不羈,偶露出笑容來又如孩童,燦爛耀眼。
一人則身穿白袍,面色冷峻,五官精緻似鬼斧神工,舉手投足間盡透着貴氣,恍惚間讓人覺得是天上的仙下了凡。
這一人瀟灑,一人如仙,十分養眼。
身穿鎧甲的面對百姓的關注還時不時會微笑示意,而一旁的白袍男子卻至始至終只看着一個方向。
“君兄,從一進城你便看着那永寧巷,可是要去瞧瞧。”見君故沉一直看着那永寧巷,作爲東道主的蕭裕景便小聲詢問。
君故沉沉默了片刻,細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低聲道:“不必了,只是想起了曾住在那的故人,不知是否能再見一面。”
“故人”蕭裕景露出一絲戲弄的笑來,用肘捅了捅君故沉的手臂,似笑非笑問:“可是女子啊”
話音還未落,君故沉冷峻的臉上竟然浮起了一絲笑,那種似見到心愛女子寵溺般的笑。
蕭裕景驚得差點跌下了馬,相處了幾個月,他可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笑容。但驚訝之餘他也飛快的抓住了這一點特別,一挑眉道:“只要君兄留在金陵,要見故人一面又有何難。”
一聽蕭裕景又勸他留在金陵,君故沉轉過頭只是如以往一般微微搖頭,不在多說什麼。
這讓蕭裕景略微有些挫敗,這一路上他都提了不下十次了,可這君故沉就是不鬆口。但一想倒君故沉的才能,他實在放不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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