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母子盡頭

發佈時間: 2025-01-01 09:3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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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不過片刻,他就穩住了心神,本是染了思緒的雙眸也轉眼恢復清冷,似不願再多糾纏的垂了垂眸:“兒臣只是過來看一看母親,如今見母親安好,兒臣先行告退。”

 說完,轉身欲走。

 楚明蘭也不着急:“你敢走?你若敢現在從這裏出去,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蕭銘玉眉頭擰動,回眸:“什麼意思?”

 楚明蘭冷笑:“你以爲你將我那些暗樁一網打盡,我就沒辦法再佈置眼線了麼?”

 她從位上站起來,轉身面對着蕭銘玉,眸中盡是狠意:“你如今貴爲親王,是覆滅漠北的大功臣,我是誰?我可是你的母親,只要你不死,你這無上的尊榮便能保我一世!”

 蕭銘玉瞪着眼睛,一時啞然的張了張薄脣。

 楚明蘭緩緩靠過去,一把揪起蕭銘玉的衣領,迫使他垂眸看着自己的眼睛:“有你在,我何愁施展不了自己的大計?我知你今日回朝,所以我早就佈下殺手監視你們,你若不答應我,一旦號令,你那被你護得緊的顧蘇落,還有你的女兒,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蕭銘玉心底一顫,指尖在瞬間變得冰冷,他擰眉看着眼前面容猙獰的楚明蘭,過往的一幕幕劃過腦海。

 那個記憶中讓他拼命想要逃離的母親,一點都沒變。

 他強忍着心裏的不安,緊了拳頭:“母親如此,無異於以卵擊石。”

 “是不是以卵擊石,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許是因爲起了激動,楚明蘭揪着他衣襟的手更緊了些。

 蕭銘玉就這麼看着她,良久,忽而擡手,將她揪着他衣襟的手拂開:“母親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兒臣想要的,此事,恕兒臣不能答應。”

 “你難道就不怕我殺了顧蘇落!”

 “母親大可試試!”蕭銘玉語氣生了怒意,他看着楚明蘭一字一句道:“顧國公乃當朝武將,顧國公府府內護有數百府兵,除此之外兒臣亦派了千名士兵護送,元山魏,堯都等一衆要將此時還身在京城,如此,母親以爲兒臣有幾成機率,從你手中護下落兒與圓圓?”

 “你!”楚明蘭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難不成你一進城就在防着我?”

 “兒臣何曾防過母親,不過是見不得落兒有半分傷害罷了。”楚明蘭一直對顧蘇落心存殺意,蕭銘玉是知道的,這也就罷了,可圓圓纔多大,一歲不到的嬰兒,他自以爲他的母親再壞,也不至於如此歹毒!

 那一瞬,蕭銘玉的心當真寒到了谷底!

 他忍了心中的怒意,眸眼帶了抹思緒:“兒臣在母親這裏,從不知被愛護是何感覺,在兒臣的印象裏,母親一直都是這般面目猙獰,令兒臣生怕,如今兒臣的妻子,女兒,竟都要受自己親生母親的威脅,母親,你到底要把兒臣逼到何種境地?”

 “你覺得我這是在逼你?”莊妃不敢置信:“你還覺得我未曾愛護過你?”

 “呵呵。”楚明蘭笑了:“說我逼你?若不曾愛護過你,你以爲我拼了性命都要爲你謀得皇位是爲什麼?”

 楚明蘭有些激動,憤恨的咬着後牙槽:“蕭銘川現在看着人模狗樣,待時日久了,你看他會不會忌憚你!朝中的明爭暗鬥,你懂什麼!我手段若不強硬,你以爲我能活到現在?你能活到現在?”

 “我便是沒有母親那般懂,所以十二歲從軍前一晚,我才生了死志,便是沒有母親懂,所以從小到大,我都不想與母親待在一起,我寧願留在邊疆,也不願像個囚犯一般,被你安排,被你禁錮。”

 蕭銘玉緊着拳頭,將心裏想了許久,唸了許久,想說卻又不敢說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他不知宮中的明爭暗鬥嗎?

 宮中長大之人,怎麼可能有那樣單純之人?

 或許楚明蘭做這一切真的都是爲了他,可就當他愚鈍,領悟不了楚明蘭的苦心罷。

 “如今,母親又以兒臣妻兒的性命要挾,恕兒臣不孝,兒臣……當真寧願沒有你這個母親!”

 他從來都是敬她的,即便她再壞,他也是敬她的。

 正因如此,所以不管他母親做什麼,他都不曾揭發,一直想等她回心轉意,不管他母親說什麼,他都極少反駁,更不想說太重的話,以免傷了她的心。

 蕭銘玉的話落,楚明蘭瞪着眼睛,似受了什麼打擊般的向後踉蹌了兩步:“你說什麼?”

 蕭銘玉深吸口氣,穩了心神:“就如母親所說的那般,有兒臣在,母親即便是在牢中也不會受太多的苦,兒臣……改日再來看您。”

 他垂眸恭了一禮,特意避開了楚明蘭那含着震驚的眼神。

 這些話,他從未對楚明蘭明說過,他以爲她如今這般下場,足以打消她奪位的念頭,可當現實擺在眼前時,他氣憤,他難過。

 像是他的母親,從來都未正眼看過他一般。

 只守着自己的那一絲執念而活。

 許是因爲太過氣憤,氣憤之餘又知楚明蘭掙扎無用,所以纔在最後,將藏在心中那麼多年的想法,以幾近怨恨的方式控訴出來。

 那模樣,就如一個小孩子歇斯底里的在向大人訴求着最後的安慰與理解。

 然而,蕭銘玉註定等不到那聲迴應。

 楚明蘭就這麼怔怔的看着蕭銘玉走出牢房,她此時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崩塌之後再也恢復不了原樣。

 蕭銘玉說的這些,難道她不知道嗎?

 不,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不願意去想罷了。

 她不願去想,也知道蕭銘玉絕對不會說出這些話,她似乎知道自己一直在逼迫蕭銘玉,卻又仗着蕭銘玉對她的孝心一直肆無忌憚。

 就像一件事,你不說,我不說,就可以當做什麼問題都沒有一般,繼續以太平粉飾,而如今,這件事卻被蕭銘玉明明白白的挑了出來,那一瞬間,宛如他們母子當真走到了盡頭。

 她真的是極想讓蕭銘玉坐上那個位子的,他本來就是皇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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