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爺，末將先帶娘子去歇息。”
“去吧。”
許是自家娘子來了，堯都心裏的喜悅都洋於臉上，就連他娘子起來時，要搭把手，生怕她站不穩要摔着一般。
顧蘇落沒從柱子後面出來，他們走的時候，她還暗戳戳的看了許久他們一家的背影。
蕭銘玉覺得她這模樣又可愛又好笑，伸手輕捏了捏她的臉蛋：“這房柱不如宮中殿柱，怎麼可能掩得下你的身影？”
“……”蕭銘玉這麼一說，顧蘇落怔了怔，擡眸一打量，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把拍掉他作弄的手：“你不早說。”
“我倒不知落兒爲何要躲。”
“……”顧蘇落抿脣，猶豫之下找了個藉口：“我若光明正大的盯着別人看多沒禮貌，這纔想着躲一躲。”
蕭銘玉皺了皺眉，總覺得這理由很牽強，她是王妃，若是想，叫堯夫人擡起頭讓她打量也不是不可。
好在蕭銘玉也沒有深究，笑道：“今夜堯夫人會住在軍府，至於他們的兒子，堯將軍已經爲他們安排了客棧，片刻會有人將他們帶去。”
“堯夫人舟車勞頓，多在府上住幾日也可。”她第一眼見到堯夫人就覺得十分親切，屬於一眼就能讓人喜歡上的那種。
但想到蕭毓淑也在府裏，剛把話說出來又有些後悔了。
她小小的看了一眼蕭銘玉，忍不住吐槽一句：“你們這些從軍之人，還真能保守祕密。”
“嗯？”蕭銘玉又是一懵，什麼祕密？
總覺得……落兒今日說的話都怪怪的。
想起蕭毓淑在見到堯夫人那刻，一聲不響就回避的模樣，顧蘇落用完早膳就去了她的廂房。
然而蕭毓淑此時卻不在廂房內。
整個軍府就那麼丁點大，只要蕭毓淑不出府，那還是好找的。
果然，顧蘇落逛了一圈，在府中小偏院的井口找到了她。
井口不大，堪堪容得下那打水的水桶，蕭毓淑一襲紅衣，坐在井口上愣愣的看着天空。
長長的馬尾垂至腰間，明明落寞，然發間那枚銅製的發扣將她映襯得瀟灑。
顧蘇落拂了拂手，讓夏竹跟彩雲留在原地，這才緩緩邁步上前。
“毓淑。”顧蘇落喚了她一聲，與她一起坐在了井口邊上。
“皇嫂。”蕭毓淑笑了笑。
早在方纔她就察覺顧蘇落來了。
“你可還好？”顧蘇落看着她，儘量將自己的語氣放柔。
蕭毓淑眼中映了抹自嘲，卻是轉瞬即逝，笑道：“我不怕皇嫂笑話，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對情感之事生出期待。”
她雖沒有明說，但昨日顧蘇落那樣問起她的時候，她便有了告訴她的想法，只是當時覺得時機還未成熟。
如今想，還好她沒有說，否則現在她更無地自容。
顧蘇落知道蕭毓淑話中指的什麼，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開口。
蕭毓淑見狀又笑道：“一開始從京城到山樑，本就是爲了來看皇嫂，如今皇嫂母女平安，我也不好再多逗留，明日我便啓程回京城。”
顧蘇落一怔：“明日？”
“嗯。”
“蕭銘玉年後便班師回朝，屆時再一起回去不好？”
“別了，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歷經沙場生死，想趁着這個時機好好看看我大寧山河。”
“……可是。”
“皇嫂，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明日我輕裝出城，此事暫且先與你說，你莫張揚，皇兄那邊，我一會兒會過去告知一聲。”
早日離開，早日斷了念想，方是她蕭毓淑的作風。
顧蘇落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她良久，才無奈的吐了兩個字：“好吧。”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明日什麼時候，我送送你。”
蕭毓淑笑着握了握顧蘇落的手：“皇嫂，你就別操心我了，待你與皇兄班師回朝，我們再聚。”
“……”見蕭毓淑堅持，顧蘇落到底也沒再說什麼。
顧蘇落陪着蕭毓淑在井口聊了好一會兒，看着時辰差不多了，這纔想着回房。
十月的天氣帶着一絲微涼，馬上就要進入寒冬，進入寒冬之前，庭中樹梢還零掛着幾抹黃綠，倔強的不肯落下。
從迴廊轉角回來，剛巧就看到堯都正將堯夫人扛在肩上。
顧蘇落跟蕭毓淑都忍不住頓了腳步，只見堯夫人坐在堯都的肩上，被堯都穩穩護着，朱脣輕勾之間，堯夫人伸手，將樹上一枝枝杈摘了下來。
這一幕，羨煞了府中一衆丫鬟婢女。
就是顧蘇落心口也是微微一動，只覺眼前景色宜人。
只不過方勾脣，又連忙斂下，小心翼翼的看向蕭毓淑，卻見蕭毓淑已經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堯將軍與堯夫人好興致。”
堯都一見蕭毓淑，便朗朗介紹：“見過四公主，這是我家娘子，原想早些給您介紹，方纔卻不見您身影，您這是去哪了？”
堯夫人手裏拎着枝杈有些不好意思，待被堯都輕輕放下，才福身行了個禮：“見過四公主，早聽堯生說過，四公主巾幗不讓鬚眉，百聞不如一見，四公主要比民婦所聽到的更讓人敬佩。”
堯生？
好親暱的稱呼。
“過獎了。”蕭毓淑看向堯夫人手裏的枝杈：“堯夫人摘這樹枝做什麼？”
這樹杈乾枯，又沒了葉，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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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夫人低頭看了一眼，笑了笑：“習慣罷了，山樑十月入寒冬，摘一根樹枝入水，待來年開春，長了嫩葉，山樑寒冬便算過了。”
她老家不在山樑，樹枝的長勢不一樣，堯夫人自然知道，只不過這麼多年習慣了，如今來了山樑，也不忘先找根樹枝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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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夫人與堯將軍感情真好，倒讓我越發眼紅了。”
“此話要折煞民婦了，四公主乃天之驕女，豈是民婦所能相比。”
蕭毓淑聞言只笑了笑：“堯夫人舟車勞頓，早些歇息，我還有事，便不打擾二位。”
堯夫人忙福了福身：“送四公主。”
溫良質樸，謙遜知禮，端莊大方，不過短短几句，就讓蕭毓淑也對這位堯夫人生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