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也是這次大賽的評委嗎，你有什麼成就呀？”
霍雲澄露出一個笑容，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
聽起來像是小孩子天真之下的問話。
瓦連京笑眯眯地跟他說：“我呢，是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第二名，我老師的老師的老師……就是大名鼎鼎的肖邦！”
他一臉自豪，霍雲澄眼中閃過一絲嫌棄，原本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了一些。
這麼傻，一定玩不過他爹地。
Doris撲哧一聲笑出來，鋼琴圈裏就這麼點人，有名的鋼琴家也都是有數的，往上數幾代，誰都能和肖邦、柴可夫斯基這些大名鼎鼎的音樂家扯上關係。
“好了，澄澄喫飽了嗎？”
“喫飽了。”霍雲澄觀察着她，立刻便猜出她的想法，搶先道，“Doris老師，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給我爸爸打個電話嗎？”
“當然可以。”
Doris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手機沒有上鎖，乾淨得很。
霍雲澄按下霍寒霆的號碼撥通，鈴聲響了三聲後接通，那頭傳來低沉的一聲“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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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快點來接我，我一個人去參加比賽很餓，現在被一個好心的老師帶到了外面的一家餐廳裏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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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澄搶先把所有的消息都說完，然後報上餐廳地址，“快點哦，除了你沒人來接我了。”
說完他就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的霍寒霆：“……”
他剛掛電話，旁邊用餐的周茹和秋問蓉立刻停下動作。
“是澄澄嗎？”
“嗯。”
霍寒霆從座位上起身：“他迷路了，被幾個評委帶着一起去喫飯了，我去把他帶回來。”
周茹鬆了口氣：“阿彌陀佛。”
秋問蓉卻感覺有些不對勁，那羣評委裏可還有Doris的，眼看着霍寒霆起身要離去，她立刻跟着起來：“霍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必。”
男人丟下一句，大步離開。
秋問蓉只好止住話語，繼續在餐廳裏陪着周茹。
霍寒霆按照地址抵達餐廳時，環望一圈就看見了坐在位置上，晃着兩條腿舀冰淇淋喫的霍雲澄。
旁邊的Doris微微彎着身，低聲跟他說笑。
他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一瞬間晃了神。
只是兩人對面的那個男人實在礙眼。
他神情恢復正常，邁開長腿朝着那邊走過去。
Doris正在低頭叮囑霍雲澄別喫太多涼的，忽然感覺上方投下了一片陰影，轉過頭一看，有人正站在他們桌前。
“霍先生？”
望着那冷沉的眉眼，Doris驚訝出聲，還不等問他怎麼在這裏，旁邊的小孩乖乖巧巧地喊道。
“爸爸。”
Doris又驚愕地轉過頭去，看着霍雲澄，隨後目光在一大一小之間逡巡了一圈。
“澄澄，霍先生是你爸爸？”
霍先生？兩個人明顯早就認識。
霍雲澄意識到這點後，盯了霍寒霆一眼，緩緩點頭，似乎有點不太想認這個爸爸。
Doris有種恍然的感覺，難怪她看霍雲澄感覺似曾相識，有種熟悉感。細看之下，霍雲澄眉眼其實跟霍寒霆很像。
抿了抿脣，她看了霍寒霆一眼，眸中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霍先生，澄澄也纔不過10歲，你怎麼就能放任他自己一個人出來呢？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說着，Doris就感覺心頭有陣惱怒，語氣不自覺就帶上了責怪的意味。
男人黑沉的眸子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替霍家背下這口黑鍋。
“抱歉，我平時工作有點忙，大多數時候都顧不到他，不過身邊請了報表跟着。”
他試圖再給自己搶救一下。
聞言Doris更不滿了。
“保鏢怎麼能比得上親人的陪伴。孩子這邊還是要多多上心。”
霍寒霆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氣消了一些之後，Doris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越界了。
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教訓霍寒霆。抿了抿脣後，她看向另一邊的霍雲澄：“澄澄，跟你爸爸走吧，以後不要自己一個人亂跑知道嗎？”
霍雲澄點頭，走到霍寒霆身邊拉住他的手：“Doris老師，我以後還能來找你玩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眼神中流露出隱藏的渴望。Doris一下就心軟了，她知道他媽媽五年前出了意外早逝，爸爸又是經常忙於工作的，想必一定很缺愛。
“當然可以。”她摸了摸霍雲澄的頭，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你爸爸知道我住在哪裏，到時候來阿姨這裏做客。”
霍雲澄點點頭，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
瓦連京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切，聽見後問道：“Doris，你在華國定居了嗎？”
“沒有。”Doris笑笑，“只是住一陣子，以後還要回歐洲。”
他們兩個起身預備結賬，誰都沒發現在桌子邊站着的父子兩個齊齊眸光微沉。
瓦連京走到櫃檯結賬，卻被通知已經有人付過賬了。
“那位女士已經付過了。”
服務員笑盈盈地指了指Doris。
瓦連京抱怨：“Doris，你怎麼又把賬付了。”
Doris笑了笑：“沒事，一頓飯而已。”
“下次我一定要請回來。”
聽見這句話後，原本脣角微翹的男人瞬間壓平脣角弧度。
霍雲澄擡頭看他一眼，眸中明晃晃的都是嘲諷，像是在說——
看，可不止你一個人打同樣的主意！
幾人同步走出餐廳，霍寒霆回頭看了一眼招牌。
霍寒霆拉開車門，讓霍雲澄上車。
過了預選賽，初賽在幾天以後，他們不住在酒店，住在霍老爺子的清蘭山上。
“Doris老師再見。”
霍雲澄扒着車門跟Doris揮手。
Doris笑着迴應他：“猜猜，初賽好好發揮哦，老師看好你！”
霍雲澄認真地點頭。
車子駛動，漸漸地遠離了這邊，霍雲澄縮回車裏，剛剛還笑得靦腆的一張臉立刻又繃住，幽幽地看了一眼旁邊開車的父親。
“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一想起他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媽媽，小糰子就雙頰鼓起，有點氣。
霍寒霆偏頭看了一眼兒子，小傢伙表面上生氣，但眼底卻透出幾分生機勃勃。
“你也發現了，她不記得我們了，也不能提起以前讓她強行恢復記憶。”
霍雲澄小臉一僵，他當然發現了，就是發現了纔沒有輕舉妄動。
“那媽媽一輩子都不記得我了？”
他垂着頭，聲音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