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淺笑了笑，神情是睿智而冷靜的：“王爺，咱們不必急於做了斷，要弄清楚其中是不是有我們所不知道的隱情。”
她堅持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本來就是爲了從中看看有什麼能改變眼下局勢的內情，現在該仔細分析了。
“你的意思是……”賀蘭蒼雲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你已經恢復了前世的記憶，當時的事情是你親眼看到……”
蕭雲淺擺了擺手，眼神銳利：“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或者說不是全部的真相。我們所看到的是我們自己知道的，親身經歷的事，那些我們沒看到沒經歷過的事，可就未必那麼順理成章！”
賀蘭蒼雲聽出她話裏有話，眼神瞬間變得冷凝銳利：“淺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我覺得有些奇怪。”蕭雲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理一下思緒，“當年我的仙法修爲極高，少有人及，心智很是堅定，即使知道師尊被人所害，心情激盪，按理說也不應該輕易失去冷靜，跟妖族人交手。”
賀蘭蒼雲愣了一下，眸光深寒。
他怎麼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
“還有你。”蕭雲淺接着提醒，“你的修爲不在我之下，儘管在道法修爲上不及我醇厚正派，也在魔法修行上接近巔峯，如果沒有堅定的心智，不可能達到那樣的高度，即使是盛怒之下，又怎會輕易失去理智？”
凌九宵頓時明白過來，道：“淺淺，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都中了算計？”
“不無可能！”蕭雲淺點頭，“我們只有在神智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況下才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
凌九宵想想又覺得奇怪，問：“那當時你們清醒過來後，沒覺得不對勁嗎？”
修行之人應該都能知道自己的修行水平或者說進度，若曾經被算計，身體難道沒一點反應？
“事後我們之所以並沒有因爲自己的所做所爲而震驚，察覺有異，以爲事情是自己做的，極有可能是我們中的算計並非是對我們神智有毀滅性的，或者說完全的操控，只是在我們原本憤怒的基礎上，提升了這種憤怒，事後我們就會以爲是在盛怒之下控制不住自己，決然想不到是中了算計！”蕭雲淺冷笑道。
那時的她自然沒有想到這些，畢竟事出突然，結果又太慘烈，她纔會那麼決絕，纔跟賀蘭蒼雲反目成仇。
如今她這道靈魂在現實世界轉了一圈，對一些事情的看法想法都不同，再加上事情發生在千年之前，她已經可以把自己抽出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再去看這件事，所想就會完全不同。
“不錯！”賀蘭蒼雲大有一語驚醒夢中人之感，極爲認同地點頭，“淺淺這麼一說，我的確覺得有些奇怪……對了，我記得攬月宗有一門術法，叫做‘移魂奪魄’，可以操控他人魂魄爲己所用的。”
蕭雲淺眼神銳利：“是有這樣一門術法，不過當時攬月宗先祖創這門術法的意圖是，在某個修士身體受到重創，沒有辦法醫治之時，先把修士的魂魄移到其他寄體上，將他身體上的傷通過非人的手段治療之後，再把魂魄移回來。但是這個術法的使用有着嚴格的限制，且暫時存放魂魄的寄休極爲難尋，稍有不慎就容易讓修士魂飛魄散。如果使用不得當，還有可能造成可怕後果，所以早在我繼任宗主之前，這門術法就已經嚴禁宗門弟子修煉。”
“看來有人沒聽啊。”凌九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嚴禁弟子修煉，可不是說沒有弟子修煉，這門術法的強大之處，不用親眼看也能想到，一定會有心術不正者，或者心存僥倖者想煉會這門術法，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蕭雲淺卻皺起了眉：“即使有人想修煉這門術法，根據我師尊所說，這門術法早就已經被毀去，不應該能傳承下來。”
凌九宵忽然想到不對，問：“淺淺，你的意思是有人用‘移魂奪魄’把你們的魂魄移出去，再用別的魂魄佔據你們的軀體，掌控着你們去屠戮對方宗門？那事後你們應該察覺不對呀，怎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不用移出去。”蕭雲淺呼出一口氣，“這人修煉這門術法應該也不高明，他只是短暫地影響了我們的神智，提升我們的憤怒和仇恨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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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讓那人煉成了“移魂奪魄”，她和王爺早成了那人的傀儡，哪還能清醒的過來。
如果她和賀蘭蒼雲當時當真中了“移魂奪魄”的術法，在自己不能控制的情況下做出屠戮生靈之事，就不足爲怪了。
凌九宵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只要找到這個操縱你們的人，就真相大白了！”
“理論上是這樣，但，很難。”蕭雲淺苦笑。
一來事情發生在千年前，早無跡可尋，二來沒有任何證據和線索，茫茫人海，去哪裏找？
賀蘭蒼雲卻冷笑一聲：“並不難——百里驚鴻。”
他是唯一一個追着自己和淺淺來到千年後的人，是一直篤定地認爲淺淺一定會離開他的人。
儘管沒有證據，可種種跡象仍表明，他就是那個人。
“有可能。”蕭雲淺眸光一亮，“前世他被我教訓了之後，有一段時間沒有在我面前出現，後來再出現時，身上氣息就有些不對，我當時問他，他說外出歷練時遭遇了強大的妖魔，中了妖毒，身上才帶了魔氣。我那時候也沒多想，還給了他宗門靈丹助他驅除妖毒，說不定那時候，他就已經開始修煉‘移魂奪魄’！”
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細心些，多觀察一下百里驚鴻呢，後來的事不就不會發生了？
賀蘭蒼雲眼神狠戾：“我把他抓來，問個清楚！”
“他肯定要來的，不過對他用刑沒用。”蕭雲淺搖了搖頭，“他前世能做出那樣的謀劃，可見是個心狠手辣的，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他若不肯說，將他剝皮拆骨、銼骨揚灰了也沒用！”
到底是自己的徒弟，對百里驚鴻的爲人，她還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