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原本其樂融融的場面靜了一靜。
霍雲澄擡起頭看他，一張小臉面無表情：“爲什麼？”
“多參加比賽對你的未來也有好處，積累舞臺經驗。”
“對，澄澄，你爸爸說得對！”秋問蓉此時才反應過來，她悄悄地擡頭看了一眼霍寒霆，心中忍不住浮想聯翩，他剛剛是不是聽見了她說的話，才決定讓兒子參加鋼琴比賽，好讓她跟霍雲澄多多相處？
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經接受她了？
“我不要！”但霍雲澄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張口否決父親的提議，給出的理由也是有理有據，“我的舞臺經驗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跟一羣小孩子比較。”
如果不限制年齡的話，他倒是很樂意選擇成人組。
可惜比賽並不能爲他開例。
說完，他就起身朝着樓上走去。
周茹在他身後喊了幾句，沒能叫住他。
秋問蓉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無疑霍寒霆的態度讓他更爲歡喜。
“霍先生……澄澄不想去比賽也沒事的，反正我到時候會擔當評委，可以揣摩一下那些選手的水平，回來講給澄聽就好。”
原本預備上樓的霍寒霆停了下來，他微微偏轉過身，那雙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首次清晰完整地浮現了她的身影。
秋問蓉不爭氣地耳根紅了，臉上也逐漸染上紅霞，心跳愈發地快了。
“你也要去擔當莫斯科國際鋼琴比賽的評委？”
悅耳低沉的嗓音彷彿就響在耳畔，秋問蓉下意識地想要順着她的話點頭，卻在聽清楚名字後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半空中。
莫、莫斯科國際鋼琴比賽？
秋問蓉神情有些僵硬了，她是通過其他的手段去做了方儀鋼琴比賽的評委，但想要去登上莫斯科國際鋼琴比賽的評委席，憑她的資歷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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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臉燙燙的，多想在這個時候點頭，但大話說出去，之後丟人的只會是自己。
她搖了搖頭，沉浸在羞慚的情緒中，也沒能注意到霍寒霆口中的那個“也”字。
男人沒再多說，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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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問蓉覺得有些難堪，一旁的周茹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輕聲安慰。
“能當那種國際鋼琴比賽評委的都是四五十歲已經成名的鋼琴家，憑你的天賦，以後肯定能達到這個水準，別擔心。”
秋問蓉這才感覺心裏寬鬆了一些，她笑笑：“謝謝阿姨。”
霍寒霆上樓敲了敲兒子的房間，房門打開，還不到門一半高的小男孩擡頭瞥他，小臉冷酷：“幹什麼？”
“鋼琴比賽，我給你報名。”
霍寒霆也不是什麼耐心的父親，比起細緻溫柔的談話，他更擅長直接下達命令。
霍雲澄這會兒倒是沒再急着直接反駁了，他皺眉看着父親，察覺出了一點不對。
霍寒霆雖然強勢，卻並不會這麼強硬地要求他一定要做某件事。
“你幹嘛一定要我去參加鋼琴比賽？”
男人沉思片刻後，還是沒把實情說出來：“也許會有個驚喜。”
霍雲澄：“……”
他面無表情地盯了父親兩秒鐘後，撇了撇嘴：“哪個比賽？”
*
Doris是在一個夜晚抵達的帝都，她獨身一人，剛下飛機便有大賽組委會來派人接她，機場出口停着一輛黑色的SUV。
“Doris！”
副駕駛車窗裏探出一顆頭來，金髮藍眸的男人，滿面驚喜地看着她，從車上下來，張着手臂熱情地擁向她。
兩個人來了個淺淺的擁抱。
“瓦連京，好久不見。”
Doris臉上露出笑意，瓦連京是肖邦鋼琴比賽的第三名，是一位俄羅斯鋼琴家，不同的是，他出自古典音樂世家，在幼時就已經展現出了極爲強大的音樂天賦，鋼琴彈奏風格狂放熱烈，曾是肖邦冠軍的有力爭奪者，只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Doris以黑馬之姿奪下冠軍。
而幾位競爭者中，瓦連京跟她的關係最好，這次她能答應做評委，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瓦連京長得很好看，五官立體深邃，髮絲微長，在腦後紮了一個小辮，眼瞳是淺淺的藍色，鼻子高突，皮膚白皙，高高壯壯的，典型的俄羅斯人血統。
“走吧，走吧。”瓦連京微微興奮起來，“酒店已經準備好了，我還是第一次來到華國帝都。”
Doris莞爾一笑：“我也是。”
兩人上車離去，最後抵達帝都金君盛大酒店，也是這次比賽的主辦地點。
車輛停在門口，瓦連京護着Doris下車，兩人一左一右地朝着酒店裏走去。
旋轉門轉動，從裏面走出來一個年輕人，穿着簡單的白T，戴着墨鏡，旁邊一箇中年人絮絮叨叨地在跟他說些什麼，後面還跟着幾個助理。
兩方人擦肩而過。
Doris和瓦連京穿過旋轉門消失在大堂中。
而心不在焉的年輕人走到車旁時卻忽然停下，擰眉回頭看向依舊在不停旋轉的玻璃門，隱約透出酒店裏金碧輝煌的裝修和來往身影。
“小祖宗，又怎麼了？”旁邊的中年男人問道。
沈煜騏搖搖頭：“應該是看錯了。”
他邁步上車，沒再多留。
瓦連京帶着Doris去見了這次比賽的其他幾個評委，其餘幾位都是屬於華國的鋼琴教授，經驗豐富的長者，可以說這次比賽，年齡最小的評委除了瓦連京就是她。
和人聊了一會兒後，Doris便注意到其中一個老人總是頻頻看她。
Doris看過去時，那位老人遲疑地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如果對方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她一定會以爲這是最低劣的搭訕手段。
“您應該記錯了，我是初次來華國。”
老人道歉，不再多想。
Doris和瓦連京在大賽開始前幾天在帝都各個風景點晃盪，而這段時間，來自全國四面八方的鋼琴選手都已經趕赴帝都。
夏季愈發炎熱，高溫貼着皮膚，讓人恨不能拿冰塊敷着。
瓦連京不耐熱，躲在陰涼處不肯出來，Doris便去街道旁的哈根達斯買冰淇淋，拿了兩個球出來撞見一個孩子站在旁邊一家甜品店的玻璃櫥窗外。
男孩看着年紀不大，黑髮柔軟地垂在額前，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和卡其色七分褲，皮膚白皙，小臉精緻，五官俊秀。
他專注地看着櫥窗中擺放精緻的甜品，眉眼幾分落寞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