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打開了手帕，將包在裏面的東西遞給君長淵。
君長淵眸光一凝，伸手接過來。
旁邊，祁展鵬和季禮等人的目光也看過去。
只見那是一枚罕見的狼牙吊墜，足有拇指頭粗細，雪白瑩潤，用皮製成的繩索吊着。
狼牙上雕刻了風格粗獷的暗紋，用暗紅的顏料填充着，看起來充滿了異族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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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展鵬深深皺起眉：“這玩意兒，看着也不像是中原的產物，難道是異族那邊的首飾？是刺客不小心落下的？”
季禮忍不住湊近細看：“聽說異族部落衆多，崇尚圖騰，每一個部落都有專屬的圖騰花紋，類似於中原的帥旗，這狼牙上雕的花紋，會不會就是刺客所屬部落的圖案？”
祁展鵬眼睛一亮：“季大人，你認識這種花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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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禮搖搖頭：“我從未去過北境，對異族圖騰的瞭解也不多，這方面，殿下應該更有經驗吧？”
畢竟在天盛，恐怕再沒有比鎮北王府跟異族打交道更多的人了。
君長淵鳳眸微涼，薄脣凝出一絲冷笑：“這確實是蠻族特有的圖騰，來自於北境一個叫圖魯的部落。”
“那些刺客都是這個圖魯部落的人？”祁展鵬立刻問道。
一直安靜站在君長淵身後的暗七，語氣冷冽地開口：“圖魯部落，在去年秋冬季南下入侵邊城，被鎮北軍全殲部落三萬勇士，部落裏的老幼婦孺也被其他部落擄走，如今已經不復存在了。”
滅絕了？！
祁展鵬倒吸一口冷氣：“這麼說，那些刺客是……”
暗七冷笑地看着那枚狼牙吊墜：“他們八成就是圖魯部落剩下的餘孽吧。”
見祁展鵬和季禮不太瞭解，暗七簡單解釋了下：“在蠻族部落裏，有資格隨身攜帶刻有圖騰飾物的人，要麼身份不凡，要麼是參戰的勇士，普通人或老弱婦孺是沒資格觸碰圖騰的。
因爲在蠻族人眼中，圖騰象徵着神明，能賜予他們勇氣和力量。
將圖騰刻在武器或飾品上，隨身攜帶，對蠻族來說是很榮耀的事情。
蠻族崇拜強者，也崇拜兇狠和力量，弱肉強食，所以缺乏力量的老弱婦孺，在他們眼裏就是低等奴隸，還不如牛羊重要。
這樣的人自然是沒資格觸碰圖騰的。”
聽到暗七這番解釋，季禮才恍然大悟：“難怪七統領一看到這狼牙吊墜，就篤定那些刺客是圖魯部落的餘孽。”
這種餘孽，並不是單指他們來自圖魯部落。
而是指他們不但是部落裏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之前參與過入侵邊境的蠻族士兵。
祁展鵬厭惡地說道：“把自己部落的老弱婦孺當奴隸，連牛羊都不如，怪不得是蠻族！”
一點人性都沒有。
“蠻族和中原自然是不能比擬，他們殺戮成性，即使不入侵邊境，他們自己部落和部落之間也是廝殺不斷，毫無合作的概念，這樣的人與野獸無異，崇拜暴力也是理所當然。”
季禮淡笑道：“不過也多虧了蠻族各部落之間的紛爭，才緩解了北境的戰況，要是所有蠻族部落聯合起來，對咱們天盛可是一大隱患。”
祁展鵬想想覺得有理。
他遲疑地看向君長淵：“那些刺客個個都對王爺恨之入骨，想必是記仇部落被滅之事，這樣一來，王妃娘娘落到他們手上，豈不是更危險了？”
暗七補充道：“還有一點，刻有部落圖騰的飾品，對蠻族來說意義特殊，他們是不可能主動丟棄自己的圖騰的。”
以前在北境和蠻族交手時。
暗七就曾不止一次見過，很多蠻族戰士死也要抓着圖騰死，多得是到死都不曾鬆開刻有圖騰武器的手。
對蠻族來說，死亡的時候能有圖騰在身邊，意味着他們的靈魂可以回到圖騰所代表的神明身邊，下輩子不至於投身成野狼野狗，也算是一種心理上的寄託。
“這顆狼牙吊墜，你是在哪裏發現的？”暗七蹙眉看向衙役，“這種東西，刺客應該不會輕易丟失纔對。”
既然把圖騰刻在了吊墜上，那就類似於護身符一樣，肯定是貼身藏着的。
誰會把自己信奉的護身符到處亂扔呢？
不怕遭報應嗎？
領頭衙役愣了一下：“就在院門外的地上，掉在臺階夾縫裏，小的也是一腳踩到才發現的。”
但具體是誰掉下的，他就不清楚了。
他一開始都沒認出這是蠻族人的東西，只覺得狼牙打磨得很細緻，上面又刻了花紋，看着不像是被人丟棄不要的，所以才順手撿了起來。
暗七目光閃了閃，看向君長淵：“王妃被關在地窖時，殺了兩名刺客，這吊墜會不會是王妃從刺客身上找到的？故意扔在院門口，想傳遞信息？”
雲蘇和五皇子逃出小院時，院子裏柴房已經起火了。
有火光做指引，護城軍很快就會趕過來。
但云蘇和五皇子沒法留在小院裏等，刺客還在追殺他們，他們只能先跑。
所以在逃出小院的同時，雲蘇就把搜刮來的狼牙吊墜扔在了院門外。
——狼牙吊墜的風格很鮮明，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這不是中原的飾品風格，如果運氣好被護城軍發現，說不定就能以此爲線索，猜出刺客的身份。
畢竟那個時候，雲蘇也沒料到後來發生的事。
這個狼牙吊墜對她來說並沒有其他作用，唯一的價值就是透露刺客的來歷，所以她就當做預留的線索隨便扔在院子門外。
就算護城軍疏忽了，沒有發現，也不會造成損失。
不過是隨手擱下的一步閒棋罷了。
但云蘇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護城軍並不是負責查案的人，也沒有那麼細心，確實沒發現她扔下的吊墜。
但是城中走火，小院裏又有刺客被燒死的屍體，刑部自然要派人過來調查，陰差陽錯下發現了狼牙吊墜，並把它送到了君長淵面前。
而君長淵果然根據吊墜上的圖騰花紋，推測出了刺客的真實來歷。
“本王大概明白，這些刺客入京要做什麼了！”君長淵冷笑一聲，將狼牙吊墜扔給了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