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禮臉色一變：“孩童？”
衙役臉色難看地道：“仵作已經檢查過了，是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孩，身上都被火燒焦了，面容也被燒燬，但是從身上衣服的打扮來看，應該是京中百姓人家裏的孩子。”
“百姓人家的孩子，怎麼會死在刺客藏身的地方？是被火燒死的，還是……”
季禮立刻追問。
“仵作說，這孩子是被人掐死的，而且死了有好幾天了。”
衙役皺眉解釋道，“旁邊那條黑狗，看着也像是家養的，被人砍死後扔在柴房裏，同樣死了很久了。”
季禮看向君長淵，不由推測道：“難道是刺客鳩佔鵲巢，殺了這戶人家的孩子和狗？”
君長淵問道：“這戶人家的情況去查了嗎？”
衙役拱手道：“已經派人去戶部調戶籍了，目前還沒有消息。”
“走水的原因呢？”君長淵一邊問，一邊看向柴房的廢墟。
護城軍和刑部的人正忙着清理，大量燒焦冒煙的木柴被鏟到一邊，地上燒得焦黑的地窖入口越發清晰可見。
衙役回答道：“小的帶人仔細勘察，發現柴房地面以及牆壁上，都有被人潑灑油漬的痕跡，從氣味判斷，應該是用來防蟲的桐油。
此物極易點燃，想必是有人故意潑油引火，藉此吸引護城軍的注意。”
要不是火勢太大，遠遠就被巡邏的護城軍看到了濃煙和火光，這處小院只怕還不會被他們發現。
季禮眼睛一亮，急忙道：“王爺，該不會是王妃和五皇子放的火吧？他們之前就被刺客關在這處小院裏，故意放火傳信，引發混亂才逃出去的？”
旁邊的衙役立刻補充：“王爺，大人，我們還在柴房旁邊找到了另外兩具屍體，都是成年男人，仵作說他們是被活活燒死的，身上都帶着刀劍武器。”
祁展鵬左右一看，就看到不遠處堆放廢墟的空地上，有兩具焦黑蜷縮的屍體。
已經完全分辨不出容貌了，甚至還冒着青煙，連白布都蓋不了，只能擱在一旁冷卻。
“就是那個嗎？”祁展鵬問道。
“是的。”衙役連連點頭。
季禮冷笑：“普通百姓可不會隨身攜帶兵器，這八成就是刺客的同夥，看來，這裏的確是之前刺客藏身，關押人質的地方。”
衙役小聲地說道：“但是季大人，這院子裏裏外外我們都搜過了，沒有能關人的地方啊。”
小院的佈置非常簡單，只有三間大瓦房，院子裏就是柴房。
瓦房也是相互貫通的，分別是兩間臥室和一間大堂，後院有個土磚搭的小廚房，哪裏都不適合藏人。
君長淵的目光落到柴房廢墟的地窖入口：“派人下地窖看過嗎？”
“還沒有。”衙役慌忙解釋，“因爲走水的原因，地窖裏全是濃煙，溫度也很高，要等一等才能下去。”
季禮果斷道：“取水來，倒灌下去降溫，別浪費時間！”
“是。”衙役趕緊領命去了。
小院裏就有現成的水井，取水倒是不麻煩，否則護城軍也沒這麼快滅掉火。
刑部的人不知從哪找來七八個木桶，一羣人相互協力，輪流打水擡水，一桶桶的井水很快被灌進地窖，強行驅散地窖裏殘留的濃煙，儘快將溫度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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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淵、季禮等人就在一旁看着。
這時候，小院外忽然傳來馬蹄聲，一名衙役急匆匆跑進來：“王爺，幾位大人，戶部左侍郎到了。”
很快，一箇中年男人快步走進來，拱手行禮：“下官……”
君長淵不耐煩的打斷：“不必了，有事直接報。”
中年男人立刻識趣地道：“回王爺的話，下官接到刑部急報，立刻從戶部籍貫中調取了這戶人家的資料。
這戶小院的戶主姓杜，一家共有五口人。
其中杜氏夫婦以遊商爲生，常年不在京中，帶着長子四處經商做生意，家中只有一位老人帶着杜氏夫婦的幼子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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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子？
季禮和祁展鵬等人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一旁地上，蓋着白布的小小屍體，眼中流露出不忍。
京兆府尹杜恆明喃喃道：“家中沒有成年男丁，只有老人帶着幼兒獨居，難怪那些刺客盯上了他們。”
季禮反應過來，驚疑道：“既然杜氏夫婦的幼子死在家裏，那家中老人呢？刺客藏身在此，估計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爲什麼周圍的鄰居和百姓都沒有發現問題？”
一直站在旁邊的領頭衙役解釋道：“卑職也派人詢問過周圍百姓，據他們所說，這些天經常看到杜家老人出門購買米面糧油，而且量都很大，經常是用板車拉回來。
據老人所說，是家中幾位遠房侄兒前來探望，暫時住在他家裏，所以纔要多買些米面。”
但真實情況如何，現在他們也都知道了。
那些刺客藏身在杜家小院，以杜家幼子爲要挾，逼迫杜家老人替他們打掩護，纔沒有引起周圍百姓的懷疑。
這也應驗了君長淵之前的推測。
他要求護城軍首先搜查東城區範圍內，家中突然有外客，或是主人長久不露面的人家，就是考慮到了刺客威脅、鳩佔鵲巢的手段。
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東城區地形太複雜，居住的百姓太多，護城軍搜查起來需要很多時間。
還沒來得及查到杜家小院，變故就發生了。
“那杜家老人去哪了？他還活着嗎？”季禮凝重問道。
衙役連忙點頭：“還活着，卑職已經派人查過了，杜家老人今天一早出門，去城郊的村莊上買糧去了，大概是錯過了回城的時間，今晚就沒有回來。”
京城在天黑之後就會關閉城門，禁止人員進出，除非有官府特令，否則普通百姓是無法夜間進出城的。
祁展鵬納悶地道：“城裏沒有賣糧食的鋪子嗎？他爲什麼要去城外買？”
衙役無奈道：“聽說是因爲最近杜家買的糧食太多，城中糧價偏貴，去城外村莊上買會便宜些，只是要辛苦運回來了。”
一個老人帶着一個小孩子，平時喫糧花不了多少銀子。
但家裏來了二十幾個身強體壯的刺客，個個都要喫飯，日常開銷一下子就拔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