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巴拉看着不遠處騎在馬上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
這個假裝順從的女人,原來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逃跑!虧他還一直對她以禮相待。
早知如此,哪裏管得了那麼多,當時就該把她給強行佔有了。
至少,不至於像今日這般,什麼都沒得到,她還把自己的城主府攪合得一團糟。
令他迫不得已下達屠殺令。
事後,還有一堆爛攤子,等着他收拾。
想想就頭痛。
他幾乎已經肯定,這一切的騷亂都是因她而起。
抓到她,狠狠折磨她,讓她後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方能泄憤。
只有一點他沒想通,從樓蘭來的穆克坦斯爲何與她勾結?
咄咄怪事。
燕長青伸手勒住繮繩,脣邊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他拖着帕巴拉繞了好幾個圈子,鳳棲樓那邊,她應該已經帶着人從地道走遠。
是時候了。
燕長青自信能對付帕巴拉,但事關她的安危,他仍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先把時間拖夠。
跟隨着他的幾騎,都是隨他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精銳。
見燕長青勒馬,齊齊勒住繮繩,轉身面對氣勢洶洶的敵人。
他們個個面容堅毅,提着刀的手穩定得像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眼神冰冷。
帕巴拉心頭突的一跳。
這些人,從何而來?
他們絕不是普普通通的侍衛,而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跟隨他的精銳也看出來了。
他們的手上都沾滿鮮血,殺人如麻,輕易就能分辨出同類的氣息。
只不過,雙方有着本質的區別。
燕長青上戰場殺敵是爲了“守衛”,而帕巴拉是爲了侵佔。
兩者,有着本質的區別。
初心不同,意志所表達出堅定程度不同。
帕巴拉正有些躊躇,眼前一花,好似一片紅雲來襲。
他條件反射地操縱着繮繩往側面一躲,定睛一看,是那身吉服的外袍,緩緩落在地面上。
外袍上鑲嵌着精美華貴的珠寶,此刻被毫不留情地拋入塵埃,沾染泥土。
他再望向馬背上的人。
哪裏有“她”?
分明是他。
馬背上的人蜂腰猿背,身形卓立。
沒了外袍的遮擋,他那蘊藏着爆發力的肌肉線條被薄薄的衣服面料給忠實的勾勒出來,呈銳不可擋之勢。
他容顏俊美,眼神如寒冰般冷冽,渾身煞氣。
活脫脫一尊殺神。
帕巴拉瞳孔一縮,正要開口,卻看見對方臉上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意。
嘲諷意味拉滿。
帕巴拉回過神來,方醒悟他被這個人溜得團團轉,頓時惱羞成怒,高聲下令:“殺了他!”
不論他是誰,殺了再說。
他就不信,以他這麼多兵力,還殺不了區區幾個人?
“是!”
身後一衆精銳策馬而出,從他身邊急速掠過。
燕長青一夾馬腹,一馬當先。
長刀所向,血光四濺。
是敵人的鮮血。
敵人的鮮血,是如此甜美。
燕長青的臉上染了血,越發襯得他好似殺神下凡,冷酷得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情感。
多年的征戰生涯,讓他早已習慣殺戮。
更習慣了,在此刻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
憐憫、脆弱、同情、恐懼……等等會讓他變得軟弱的情緒,都被他徹底封印在心底深處。
他甚至沒有看跟隨他的親衛一眼。
精進武藝、日夜操練,他能做的都做了。
戰場廝殺,能不能活下來,全憑本事。
如今,他只是一具精密的殺人儀器。
把身體每一處的能量都調動到極致,混着烏頭毒的真氣在奇經八脈中快速運轉,目的只有一個——帕巴拉。
只要殺了他,剩下的士兵再怎麼彪悍,也不過只是烏合之衆。
自古以來,擒賊先擒王,就是這個道理。
帕巴拉還沒反應過來,就對上一雙冷如寒潭的眼睛。
他也是戰場猛將,陡然反應過來,在馬上來了個鐵板橋,整個身體往後仰去,險之又險地避開從他鼻尖擦過去的刀鋒。
要是他反應稍稍慢上一息,脖子和身體就會分家。
驚出一身冷汗。
帕巴拉這一生,都在刀鋒上跳舞。
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離死亡如此之近。
“鏘——”
他倉促中出刀,勉強擋住燕長青劈來的刀勢,震得虎口發麻。
越打,心裏越是震驚。
見他受襲,跟着他的精銳不顧一切來護,纔將他和燕長青隔開。
帕巴拉喘着氣,驚懼地用漢話問:“你是誰?”
擁有如此高超武功的將軍,絕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
但是,這樣的猛將,在他的記憶中,絕對沒有跟他交過手。
騎在馬背上,燕長青提着長刀,默不作聲。
只一雙眼,殺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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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帕巴拉面前暴露身份,他更願意讓對方死了也做一個糊塗鬼。
敢打他夫人的主意,找死!
帕巴拉朝地上吐了一口被震出來的血沫,外強中乾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本人的刀下,不死無名之鬼!”
迴應他的,只是燕長青冷冷一笑。
“你能殺得了我?”
他反問了一句,嗓音低啞,好似從地獄裏傳來的低語。
帕巴拉傲慢,他比帕巴拉更傲慢。
什麼叫目中無人,這就是。
分明身處敵營,卻無人會懷疑他所說的話。
“我給你一個建議,”燕長青緩緩開口,“現在逃還來得及。”
他把之前帕巴拉所威脅的話,悉數奉還。
帕巴拉也想逃。
但他在自己的地盤,要真逃了,他這麼多年建立起的兇名,將毀於一旦。
他用恐懼來保持高壓統治,一旦被釘上“逃兵”的標籤,就不會再有人畏懼於他。
在吐蕃,本就是弱肉強食。
一旦成爲弱者,他就完了。
他的財富會被人掠奪,貴族頭銜會被貶黜,女人會被瓜分。
他不能逃。
被迫面對。
只要能過了今天這一關,往後還有無窮無盡的好日子等着他!
帕巴拉臉上浮現出一抹獰笑,大吼一聲,拖刀向前。
感受到他的戰鬥意志,燕長青殺意昂揚,喝道:“來戰!”
勇猛的對手難得,激發出他的全部鬥志。
兩人同時向前衝鋒,電光火石間,錯身而過。
一個人頭高高飛向天際,斷掉的顱腔內鮮血激噴,身體還端坐於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