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德全端着一個托盤，緩緩走進長樂宮，他身後跟着兩個小太監。
見了皇后便跪下行禮。
皇后正身着一襲華麗的鳳袍，端坐在正殿中央，神色黯然。
當她看到李德全和身後的小太監時，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呵呵……”皇后輕聲笑了起來，笑聲中透露出無盡的悲哀與無奈。
“起來吧！”
她擡起頭，目光平靜地看着李德全，眼中閃爍着堅定而決絕的光芒。
“李公公，本宮如今已不再是什麼娘娘了，李公公又何必跪我？
想必，皇上已經決定如何處置本宮了吧？”
李德全沒想到皇后竟然如此敏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驚訝之情。
但隨即一想，也能明白其中緣由。畢竟，皇后犯下的罪行實在太重。
早在她讓人在太后的飯菜裏動手腳的時候，她就應該早已料到自己的結局。
李德全起身，躬身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有旨，請皇后娘娘自裁。”
李德全恭敬地說道，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
皇后微微一笑，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李德全面前，眼神冷漠地掃過那杯毒酒。
“皇上真是仁慈啊，居然還讓本宮自行選擇死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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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中帶着嘲諷，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
讓她絕望的，不是她事事維護的李家放棄了她，不是少年時承諾會對她好一輩子的丈夫。
更不是她曾施恩之人的冷眼旁觀落井下石。
讓她絕望的是，讓她去送死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孩子！
是她下定費心爲他籌謀，只想讓她安穩坐上那位置的好兒子。
她從來沒想到，因爲一個賤婢，他會親手送自己的母后下地獄！
李德全默默地低下頭，不敢直視皇后的眼睛。
他深知皇后的下場完全是自作自受，只是心中難免會感到一些惋惜。
畢竟，曾經的皇后也是那樣的高貴、美麗，如今卻落得如此悲慘的結局。
皇上仰頭，將眼底的淚水擠了回去。
“罷了，既然皇上已經下令，本宮自然遵命便是。”
皇后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身子，彷彿在這一刻恢復了往日的威嚴。
她的目光落在盤子裏的白綾上時，眼底閃過一抹嘲弄，“怎麼？他怕我不喝？所以讓你們勒死本宮？”
李德全聞言，愣了下才明白皇后是誤會了。
“回娘娘，皇上的意思，是留您一個全屍，白綾毒酒二選一！”
李德全解釋的聲音，聽在皇后的耳朵裏，冰冷而無情。
“呵呵，到底夫妻一場，他還怪仁慈，讓我自己選！”
皇后冷笑着迴應道，眼中閃過一絲淒涼和自嘲。
她緩緩擡起頭，挺直了背脊，整個人身上似乎有一種讓人不得不臣服的傲氣。
她來到李德全面前，伸出手指，捏起盤子裏的酒杯，卻發現杯子裏空空如也。
她的眼神閃爍着複雜的情緒，既有失望又有釋然。
她默默地注視着酒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然後，她輕聲說道：“倒酒！”
皇后語氣平靜的不像話，似乎不是在赴死的路上，而是在做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一旁的小太監顫抖着拿起酒壺，低下頭小心翼翼地爲皇后斟滿了一杯酒。
皇后靜靜地凝視着手中的酒杯，彷彿透過它看到了過去的種種回憶。
她擡高酒杯，歪頭望向窗外，陽光刺眼，叫她忍不住溼了眼眶。
八月的天，豔陽高照萬里無雲，連空氣裏都帶着一絲灼熱。
“能死在這樣熱烈的陽光下，也總好過死在冬日的寂寥裏。
本宮，最是怕冷不過，皇上倒是貼心，連這酒都是溫的。”
皇后說罷，端起酒杯毫不猶豫的仰頭，就那麼灌了下去。
皇后喝的這麼痛快，是李德全沒有想到的。
皇后看着手裏的空酒杯，神色自若的說道：
“再來一杯吧，本宮怕死的不徹底，一會兒受不了！”
饒是心硬如鐵的李德全，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唏噓。
“娘娘，您……”
“怎麼，一杯毒酒，李公公也捨不得？”
皇后盯着他笑問。
“哎~”
李德全嘆了口氣，點點下巴，吩咐小太監，“給娘娘倒酒！”
“是！”
小太監又倒了一杯酒，皇后一飲而盡，兩杯酒下肚之後，一股痛意立刻從五臟六腑襲來。
只見皇后娘娘搖搖晃晃的走到書案旁邊，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指着外頭跪滿了的宮女婆子，開口道：
“李公公，看在本宮今日還算聽話的份兒上，讓皇上饒她們一命！”
“嗚嗚嗚嗚~”
長樂宮的宮人們，紛紛捂着嘴，壓抑着哭聲。
也不知道是在哭皇后@還是在哭即將陪葬的自己。
他們今日瞧了皇后自裁的畫面，皇上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
一時間，每個人都默默流着眼淚。
李德全抿了抿嘴，躬身回道：“娘娘，奴才一定會把話帶給皇上的！”
“好，謝謝你！”
皇后擠出一絲淺笑，嘴角一咧時，已經有血水流出來。
她的目光在一次落在李德全身上，目光裏帶着祈求，
“李公公，本宮再最後求你一次，你幫我 告……告訴 太子，本宮 今日，如他所願，願他餘生，再 再不要記恨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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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這一生，做了很多錯事，但對他，本宮 本宮問、心、無愧！
若有來生，本宮定不會再投生成女子，只願我來世，不婚、不嫁，不生、不 ，養……”
皇后撐着說完最後一句話，便順着桌子倒在了地上。
李德全琢磨着皇后讓他告訴太子的事情，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師父，奴才去探探她鼻息，咱們也好回去給皇上交差！”
李德全聞言，立馬冷下了臉，
“一邊兒去！”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碰皇后娘娘的玉體？”
“哼！”
李德全斥了一聲後，親自蹲下身子，探了探皇后的鼻息，這才嘆了口氣。
“來人，將皇后娘娘的屍體擡到偏殿去！”
“是，李公公！”
等在門口的人立馬進來，將皇后的身子擡到了長樂宮的西偏殿裏。
李德全看了眼皇后的屍體後，又叮囑那人仔細守着。
“好好守着娘娘的屍體，千萬莫要出了岔子，待唸經師父來了，可是要做法的！”
“公公請放心，屬下一定看仔細了。”
“嗯！”
李德全應了一聲後，這才踢了一腳隨他一起來的小太監，
“行了，回去復旨吧，還杵在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