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公館,黎俏不緊不慢地回了臥室補眠,商鬱等人則坐在客廳裏閒聊。
賀琛坐姿隨意地癱在沙發上,雙臂搭着靠背,“城南怎麼樣了?”
當初南洋大會秋桓拿下了城南的控制權,過了這麼久,那邊好像也沒什麼大動作。
秋桓拿着茶杯淺抿,爾後喟然一嘆,“就那樣吧,之前屠安良在城南的口碑太差,我接手之後,很多事都需要重新規劃,沒那麼快見效。”
賀琛擡起眼尾,視線上下掃視着他,彎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隱形豪門秋家的二公子,從小錦衣玉食,沒遭過社會的毒打,行事太優柔寡斷,不夠雷厲風行,城南那塊地想完全喫下去,懷柔政策根本無用。
這時,商鬱斜靠着沙發無聲地抿着菸捲,完全沒有開口的打算。
客廳的氣氛沉寂了片刻,秋桓突然接到了老宅的電話,簡單交談幾句,他斂神站了起來,“家裏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少衍,等我安排好時間,你叫着弟妹咱們一起喫個飯。”
男人垂了垂眼瞼,“嗯。”
秋桓朝着賀琛點點頭,說先走了,隨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客廳,那背影看起來還很焦急。
賀琛順着落地窗望了一眼,“你女人今天爲什麼幫他?”
他對秋桓無感,連朋友都算不上。
若不是少衍的關係,賀琛一向懶得和這種豪門闊少打交道。
商鬱指腹捏着菸嘴,深邃的眼眸掠過一道玩味,“等她醒了你可以問她。”
出手幫秋桓,似乎僅是她的舉手之勞。
至於爲什麼幫,商鬱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黎俏比大家以爲的都要聰明敏銳。
或許……她早就猜到了這次暗堂的考覈是爲她而準備的,秋桓只是陪襯。
賀琛舒展雙臂,仰頭靠着椅背望着天花板,不想再繼續秋桓的話題,思路一轉,便說道:“說起城南,屠安良這小子看來是真的放棄南洋了?顧瑾說過,他去了邊境緋城,我當時順手查了查,最大的勢力是炎盟,也是他們的地盤。”
炎盟屬於境外組織,境內少有耳聞。
仔細調查也不難發現,早期的炎盟有黑色背景,境外很多城市都有他們的根據地,但近幾年已然有了洗白的趨勢。
聞此,商鬱面無異色地勾起薄脣,“這麼關心屠安良的事?”
“這算哪門子關心,我更想知道,炎盟的地盤,他是怎麼進去的。”
說着他就眯眸盯着商鬱,企圖從他淡漠的神色中看出什麼端倪。
男人伸手解開襯衫袖釦,慢條斯理地翻卷着袖管,語氣很輕,夾着淡淡的笑,“你忘了是誰送他走的?”
賀琛剛要接話,腦海中突地閃過一道身影。
他凝神蹙眉,坐直身子,舔了下後槽牙,屠安良是黎俏解決的。
那麼……
賀琛摸了摸眉毛,表情筆墨難容,“你女人和炎盟……也有關係?”
境外最大的黑色組織,她小小年紀怎麼做到的?
商鬱高深地揚起濃眉,語焉不詳,“你可以問她。”
賀琛冷笑一聲,“你他媽怎麼不去問?”
“有必要?”男人雙腿交疊,英俊的臉頰一派從容,“她想說自然會說。”
……
兩個小時後,時間剛好來到中午十二點。
黎俏也睡醒了。
她換了件米白色的T恤和牛仔褲,整理好凌亂的長髮,拿上手機準備出門,隨意一瞥,就看到有一個未接來電。
來電人:三哥黎承。
黎俏回身坐在牀角,順勢給他回了個電話。
那端,伴隨着烈烈風聲,黎三低沉的嗓音攜風傳來,“老二出什麼事了?”
黎俏搓着腦門的動作一頓,“他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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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呢。”黎三的語氣不太好,聽起來隱有怒意,“他是閒得蛋疼還是最近過沒有畫展了,跑我這來幹什麼?”
黎俏詫異地挑起眉梢,“他去邊境了?”
黎三很嫌棄地“嗯”了一聲,“前天就來了,跟丟了魂似的。”
不僅如此,還他媽整天黏着南盺,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像個死不要臉的牛皮糖。
黎俏聽着三哥惡狠狠的口吻,沒什麼同情心地說道:“可能真是丟了魂吧。”
看來,莫覺被帶走,對他的打擊確實不小。
這位自詡藝術鉅商的二哥,以前就特看不上整天打打殺殺的黎三。
現在這是失了智麼?竟然主動跑到邊境去了。
不可能是散心,保不齊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聞聲,黎三舌尖頂了頂腮幫,直言不諱,“你來一趟,把他給我弄回去。”
“我沒空。”黎俏冷淡地拒絕。
黎三靜默了幾秒,“那我給媽打電話。”
黎俏:“……”
她冷冷的諷他,“你三歲小孩?一出事就找媽?”
黎三回答的理直氣壯,“我最近忙,有幾個武器訂單出了點問題,人手本來就不夠,他在這裏純屬添亂。”
黎俏眯了眯眸,隨口問道:“訂單怎麼了?”
“這不是重點,你想辦法把他給我弄回去,不然到時候出了事,我還得分神保護他。”
藝術鉅商欣賞水平不錯,但論及身手……完全就是個弱雞。
黎俏幽然一嘆,扯脣回了句,“嗯,掛了。”
二哥黎彥跑去邊境,肯定不是爲了做生意。
邊境三不管地帶,連個畫廊都沒有,他去能幹嘛?
帶着這樣的疑問,黎俏又給黎彥打了個電話。
但很不巧,手機關機了。
她坐在牀尾煩躁地踢了下腿,腳上的拖鞋直接甩飛了。
落地的瞬間,臥室的大門恰好打開——
商鬱單手插兜徐步入內,看到落地翻滾了兩圈的拖鞋,好整以暇地望着黎俏,“怎麼了?”
小姑娘眉梢眼角掛着不耐,睨着男人俯身撿起拖鞋走來的身影,眼裏的躁意消散了不少。
商鬱彎腰捏着她的腳腕,把拖鞋重新套在她白皙的腳上,爾後揉了揉她的腦袋,“沒睡醒?”
黎俏的小鹿眼還有點紅,沒骨頭似的往前一栽,撞進他懷裏,埋首在男人的頸窩蹭了蹭,不答反問,“睡醒了,他們走了?”
商鬱輕柔地撫着她的後腦,“賀琛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