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他以爲自己進了仙境。
臥室裏，燈光柔和，白氣嫋嫋，清香幽幽。
臥室中央的地毯上，橫放一張茶桌，茶桌上放着茶具。
茶爐裏的水，“咕嗞咕嗞”響着。
他那年輕貌美的小嬌|妻，披散着長髮，一襲白旗袍坐在茶桌前的墊子上。
她半垂着臉，纖長的手指姿勢優雅地捏着茶碗，清澈的茶水潺潺注入茶海里。
聽見聲響，她微微偏頭，媚眼如絲。
賀擎舟體內某些因子，瞬間猶如茶爐裏的水，“咕嗞咕嗞”冒起了泡泡。
他喉嚨發緊，“寶貝……”
盛晚溪朝他甜甜一笑，“擎舟，來，嚐嚐我泡的茶。”
賀擎舟眸色愈發地深沉。
比起茶，我更想嘗你！
自然，茶，他嚐到。
人，他也嚐到了……
……
“賀擎舟！”
盛晚溪清冷略帶些慍意的嗓音，把他從舊日旖旎美夢中拉扯出來。
“嗯？”
盛晚溪朝他面前擺放着的那杯茶點了點下巴，“你要的高山茶！嚐嚐……”
人，還是那個人。
臉，還是那張臉。
但說話的語調，卻從小女人的蜜意纏|綿，變成了女強人的清冷疏離。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盛晚溪被他怪異的目光打量良久，心裏有點發毛。
賀擎舟終是收回視線，搖搖頭。
“沒有！”
端起茶，淺呡一口。
“不錯……”
喝了那一晚的茶，此後的所有茶。
最多，只有不錯而已。
盛晚溪見他並無驚喜之意，不由得嘆一口氣。
“我就跟老闆娘說，這茶差點意思，可她非說和從前無異。”
賀擎舟輕笑一聲，“對啊，是差點意思！”
差的，不是茶。
差的，是人，那點兒意思……
“項目的事，你說，我聽着！”
賀擎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溺在過去。
她早已邁開大步朝前走了，他還停在原地，有什麼意思？
盛晚溪從賀擎舟的態度中看到一絲希望後，自己抱着資料啃了一晚。
此時被臨時抽問，倒也娓娓道來，成竹在胸。
賀擎舟聽她說完，內心十分震驚。
“盛晚溪，你當初爲什麼主修設計？”
他倆從相識到在一起，堪堪一年。
每天，倆人都像開盲盒，不停從對方身上看到新的東西。
別人的盲盒，多數是驚嚇多於驚喜。
但賀擎舟直到現在，都仍然認爲，那一年，是他運氣最爆棚的一年。
因爲，他每天開的盲盒，基本，都是驚喜。
他跟死黨們提起過這事，死黨說他有老婆濾鏡。
可現在，盛晚溪不是他老婆了。
這濾鏡，似乎，依然在！
盛晚溪想都沒想就回他，“因爲酷！”
賀擎舟很是無語，認爲她在敷衍。
就像從前，她敷衍他一樣。
結婚那年，盛晚溪像個無業遊民。
那一年，她滿世界跑，美其名曰，爲將來的工作積累經驗。
他那時，以爲她就是個貪玩的小丫頭，找個藉口環遊世界。
不過，他也不在意。
他賀擎舟的老婆，不用有啥事業心和上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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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在幾年後看到她斬獲大獎的作品時，她已經，成了大設計師盛晚溪。
而不再是，他賀擎舟的誰。
站在聚光燈下的她，漂亮優雅自信張揚。
也是在那一刻，賀擎舟才發現。
自己，也許，從不曾真正認識過盛晚溪。
“盛晚溪，你是不是覺得，跟盛華興鬥，你也有可能贏？”
在今天之前，他是真覺得她必敗無疑。
但現在，他不確定了。
盛晚溪嘖了一聲，“賀擎舟，在你眼中，我就和我媽一樣窩囊一樣沒用，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