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文宇來到F國的這段時間,比他想象中的要順利很多。
因爲他有一個特別熱心的鄰居。
每天都來找他一起去學校。
他們雖然是學的是同一個專業,但鄭馨兒比他早來半年,老師倒不一樣。
他們平時並不在一個班上上課。
兩人自從上次交換了聯繫方式,鄭馨兒只要學校有什麼活動都會叫上薄文宇一起參加。
也不怪鄭馨兒如此熱心,是因爲她發現,薄文宇來這裏這麼久都沒有朋友來找他。
她知道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煎熬,她不想讓他也像自己當初那樣,什麼事都一個人。
那種孤獨的感覺對她來說,她是不喜歡的。
這天,薄文宇剛結束課程,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擡眼便看到鄭馨兒站在走廊上向他揮手。
他穩步走上前,輕聲問道:“你課上完了?找我有事?”
鄭馨兒輕抿嘴脣,眸底藏着幾分期許,緩緩開口:“你下午還有課嗎?”
“沒了,怎麼了?”薄文宇迴應。
聞言,鄭馨兒眼中瞬間迸出亮光,嘴角上揚成月牙,笑盈盈地說:“我下午也沒課!聽說隔壁城市今天下大雪了。”
“你知道嗎?我一直心心念念想畫海邊雪景,來的時候正值盛夏,雪的影子都沒見着。”
“我們要不要一塊兒去那邊寫生?”說着,她微微歪頭,髮絲輕晃,滿是期待地望向薄文宇。
薄文宇心底犯起嘀咕,好像女生都挺喜歡雪,於他而言,雪不過是尋常的景色。
“今天去?”薄文宇問。
“嗯,我都規劃好了!我們等會兒乘最早那趟火車,約莫下午兩點就能到。”
“先去那邊有特色的地方逛逛,明早直奔海邊,下午再坐車返程。”
她掰着手指,一一道來,條理清晰,末了不忘追問:“所以,你要去嗎?”
瞥見薄文宇面露難色,鄭馨兒善解人意地即刻改口:“你要是不想去也沒事兒,我一人去也行,就隨口問問你。”
“你不去的話,我先回家收拾東西去趕車了。”
語畢,她擡腳邁步,匆匆向前跑去,背影透着股掩飾不住的失落。
薄文宇望着那落寞的背影,心頭驀地一揪,快步追上前去,“鄭馨兒,你跑什麼,我還沒說去不去呢,你就溜了。”
鄭馨兒聞聲駐足,氣喘吁吁轉過頭,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那你要去嗎?”
薄文宇微微頷首,嘴角噙着笑意:“嗯,去!我還沒看過下大雪的海邊是什麼樣的。”
“我家裏人喜歡雪,我正好拍幾張海邊的雪景照回去給他們看看。”
鄭馨兒眉眼瞬間舒展,笑意從眼底漫至整張臉:“好嘞,那我們趕緊回去收拾東西,不然等會兒真趕不上車啦!”
薄文宇以前從未過過這樣的生活,現在他正在慢慢習慣,感覺還不錯。
鄭馨兒是早有打算要出去玩一天,所以她的行李早就提前收拾了一些。
她拉着行李箱敲響薄文宇的門。
薄文宇聞聲,趕緊走去開門。
看到鄭馨兒拉着行李箱,他眉梢微挑,“你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嗯,你呢?”
“我還沒有,你進來等我一會兒。”說着,薄文宇就轉身繼續收拾東西。
鄭馨兒來到他身邊,瞄了眼他行李箱裝着的東西,“薄文宇,記得帶圍巾和手套,厚外套,明天肯定會很冷。”
“好,我去拿。”
鄭馨兒坐在沙發上,開始在手機上買票,“薄文宇,你身份證在哪裏?我幫你買票,票要沒了。”
薄文宇拿着衣服出來,“開車去那邊要多久時間?”
“兩個半小時左右。”鄭馨兒回道。
“那我們不坐車去了,我開車,這樣我們明天回來也不用着急趕車,要是那邊好玩的話,我們也可以晚點兒回來,”
鄭馨兒聽到薄文宇說開車去她還有些驚訝,因爲這段時間他倆不是坐公車就是坐她的電動車,她壓根兒不知道他有車。
“你什麼時候買車了?那你怎麼不開車去學校,那不是更快。”
薄文宇愣怔了一下,尷尬笑笑,“我看沒多少同學開車去,就沒開,不過以後你想去哪,你可以開我車去。”
鄭馨兒連連點頭,“好啊,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薄文宇開車,鄭馨兒自然也不着急了,兩人簡單吃了個午餐纔出發。
鄭馨兒坐在車裏,一直說個不停。
好像從薄文宇認識她後,就發現她特別愛說話。
每天好像都有說不完的事情。
這和薄文宇的性格截然相反。
鄭馨兒坐在副駕駛座上,車子平穩地行駛在空曠的公路上。
她微微側身,目光悄然落在身旁專心開車的薄文宇身上,這才驚覺,薄文宇的眉眼當真生得極爲出色。
輪廓分明的側臉仿若被雕刻家精心雕琢過,鼻樑高挺,眉眼深邃,認真開車的模樣多了幾分平日難見的柔和。
鄭馨兒突然有些好奇他女朋友是誰,便開口詢問:“薄文宇,怎麼都沒見你女朋友來找過你?”
“她離你很遠嗎?”
話音剛落,薄文宇那原本閒適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隱隱能瞧見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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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暗沉了幾分,波瀾不驚的表象下暗流涌動,片刻後,才淡淡吐出幾個字:“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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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簡單單幾個字,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心湖,濺起往昔回憶的千層浪。
渝城發生的那些事如潮水般一股腦涌上心頭。
鄭馨兒毫無察覺薄文宇的低氣壓,她視線隨意地看向前方蜿蜒的道路,錯過了薄文宇那一瞬間的失態與難看臉色。
她滿心疑惑,不自覺地提高音量,話語裏滿是難以置信:“不可能啊,你長得帥,經濟條件優渥,還頂着高學歷的光環,怎麼可能沒女朋友?”
在她的認知裏,這般優秀的人理應被愛意環繞。
薄文宇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以前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打算交女朋友。”聲音冷硬,似裹挾着冬日霜雪。
話音落地,車內原本輕鬆的氣氛瞬間結上一層薄冰,凝重得叫人有些喘不過氣。
鄭馨兒敏銳地捕捉到他有些不開心,忙不迭回頭,目光緊鎖在他冷峻的側臉上,小心翼翼問道:“怎麼了?被前女友傷了心?”
她的語調輕柔,帶着幾分試探,試圖從那緊閉的心房門縫裏窺見一二隱情。
這一問,恰似戳中薄文宇心底最柔軟也最疼痛的角落。
他緊抿雙脣,下頜線條繃得筆直,握着方向盤的手又緊了幾分,車速不自覺慢了下來,像是陷入回憶泥沼難以自拔。
許久,薄文宇深深吸了一口氣,似要平復翻涌的心緒,才緩緩開口:“有些事,我不想提。”
聞言,鄭馨兒忙開口說:“明白明白,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多嘴了。”
“有時候我也討厭我這張嘴,什麼都說。”
說着,她還用手朝自己的嘴上打了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