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仁眸光微閃，轉眼又斂下：“怎麼？武宣王有事吩咐？”
那婢女頓時無語，卻也不動聲色，笑道：“王爺在府中陪着娘娘呢，怎麼會到這來，奴婢過來是想告訴六公主，晚膳時分這粥還要分發一次，這棚裏的鍋啊勺啊，都要及時清洗乾淨。”
薩仁剛舒展的眉頭轉眼又擰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六公主還問奴婢？”那婢女笑道：“奴婢以爲六公主是來幫忙的……”
說完，頓了頓：“罷了，既然六公主沒空，那奴婢還是回府一趟，再遣些人手過來。”
話落，她福了一禮，轉身就要離開。
薩仁一聽拳頭頓時緊了緊：“慢着。”
“六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薩仁不着痕跡的咬了咬牙，嚥下心裏那口氣，說道：“本公主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不過是把這些鍋碗瓢盆清洗乾淨而已，叫那麼多人過來反而礙手礙腳。”
要是被蕭銘玉知道她不是誠心幫忙，那她這半天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那婢女聞言立馬誇道：“六公主賢能勤慧，這山樑府衙爲百姓施粥是由軍府與府衙聯手辦置的，六公主身爲漠北公主卻在大寧如此盡心盡力，王爺與王妃娘娘知道了，兩國之間的和平定指日可待。”
薩仁腦子清晰得很，什麼兩國和平的鬼話，她可不會相信，只不過她知道今日她做的這些，不管怎樣都會傳到蕭銘玉的耳裏。
她沒再理會那婢女，一拂紗袖，冷聲吩咐：“把這些鍋碗瓢盆都端進來。”
在漠北，她衆星捧月，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下賤的粗活？
當下連那點好臉色都難以維持。
雖說薩仁應下了，但到底是漠北的公主，府衙的竇大人不可能刻意的去盯着她幹活，彩雲和夏竹帶來的人也都是埋頭幹自己的，就算薩仁偷個懶，裝個樣子，她們也不可能說什麼。
對於這些，薩仁心裏自然也清楚，只是演戲演全套，一想到蕭銘玉對顧蘇落那溫柔的樣子，她就咬碎了一口銀牙往肚子裏吞。
論姿色，她不比顧蘇落差，顧蘇落既能入他的眼，那她也可以。
薩仁心裏怎麼想的別人不知道，就連巴圖和坦，聽聞薩仁跑去給大寧百姓施粥，一時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甚至還有點生氣。
他們可是皇室中人，怎麼可以在百姓面前卑躬屈膝，特別還是在大寧的百姓面前。
怒氣剛剛升起，卻又轉念一想，如果這樣能讓蕭銘玉他們放鬆警惕，也不失爲一條好計策。
這麼想着，便對此事也沒多管。
薩仁在府衙忙活了什麼，出了多大的力，幫了多大的忙，或許只有薩仁自己記在心裏。
至於蕭銘玉跟顧蘇落，對她的事蹟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夏竹跟彩雲，還有百合蓮子在回到府後，對薩仁的事根本隻字未提。
倒是薩仁，不僅將今日的事記在心裏，還因爲幹了一天的活，氣得拿自己的侍女泄火，江文來是看着薩仁身邊的婢女一個換一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反正他也不敢多探究。
翌日，一早。
離白送來緊急文書，顧蘇落朦朦朧朧轉醒的時候，就見蕭銘玉正輕手輕腳的穿着衣裳，不由嘟噥一聲：“是有急事？”
平時沒事的時候，蕭銘玉都會躺在牀上，看着她轉醒。
事情不急的時候，會坐在牀沿前的案几上處理文件。
今日見他起牀就着了袍，顧蘇落便知他又有事要與離白商議。
果然，話剛落，蕭銘玉就“嗯”了一聲，上前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天才方亮不久，你可以再多歇片刻。”
其實顧蘇落是被尿憋醒的，但這會兒也不想妨礙他處理事務，便忍着尿意點了點頭：“好。”
正要走，似想起什麼，蕭銘玉又道：“是了，元山魏讓人從阿勒坦送來了一些牛乳，牛乳在大寧不常得，我已經吩咐廚房給你做些牛乳羹，聽聞漠北的百姓家家戶戶都會喝牛乳，你試試味道好不好。”
顧蘇落眸眼一亮：“牛乳可是好東西。”
大寧不常見，是因爲沒有牛羣，養的牛也都是用來拉貨耕地的，所以百姓也不以這個爲食。
蕭銘玉微怔：“落兒知道？”
“嗯，我們那裏有很多奶製品，大都是用牛奶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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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銘玉笑了：“這我便放心了，我還擔心落兒喫不慣。”
“你不是有事嗎？還不快去。”
現代的奶製品加工工序繁複，還加了許多添加劑，顧蘇落還真不確定這裏的牛乳她能喫得慣。
只是蕭銘玉辛苦弄來的，這些，倒沒有說的必要。
“好。”蕭銘玉應了一聲，這才起身離開。
蕭銘玉剛走，顧蘇落就從牀上爬了起來，夏竹跟彩雲聽到動靜，便端着洗漱的熱水進來：“娘娘。”
顧蘇落忙擡手示意道：“快，先扶我去上個廁所。”
夏竹跟彩雲一怔，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扶着她進了房間的後堂。
這後堂是顧蘇落懷孕後新設的，因月份大了，顧蘇落總有尿意，蕭銘玉覺得顧蘇落每次起夜都要跑到外面上廁所太危險，所以在房裏的後堂放了恭桶。
每日的清晨，府中的婢女會從正房的後門進入後堂，把恭桶清洗乾淨，這樣就不會打擾到顧蘇落休息。
從後堂出來，顧蘇落在夏竹和彩雲的伺候下洗了漱，想起好些日子沒見蕭毓淑，顧蘇落就問了一嘴：“毓淑廂房裏的東西都還在？”
夏竹點頭：“都在呢，奴婢每日都會過去打掃一番。”
聞言，顧蘇落點了點頭。
還在，意思就是還未回京，也不知蕭銘玉讓她去做什麼。
彩雲從門外端來早膳，今日的早膳最惹眼的就是那一小碗牛乳羹，彩雲還特意先把那牛乳羹端到顧蘇落面前：“娘娘，聽說這是元將軍吩咐人從漠北送過來的，您嚐嚐。”
顧蘇落笑了笑，拿起勺子淺嘗一口，眸光不由微亮，竟一點牛乳的羶味都沒有，還甜甜的，入口香潤，口感一點都不比現代做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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