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頰肌肉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
君長淵也冷淡的沒有說話。
鎮南侯又皺緊眉頭看了幾眼,拱手道:“陛下,臣看此人確實有幾分眼熟,或許是侯府中的某位下人,但具體是誰……因侯府下人數頗多,臣實在是認不出來。”
天盛帝道:“淵兒?”
君長淵微冷的目光瞥向男人,這纔開口:“實話實說!”
“是、是……”男人滿頭大汗。
禁軍一鬆開手,他立刻撲倒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道:“回陛下的話,小人……小人名叫霍巖,是……是鎮南侯府,四少爺燕錦身邊的、的下人。”
鎮南侯暗自一驚,立刻想起了這人:“陛下,臣也記起來了,此人確實是小兒身邊的隨從,臣往日在府中見過幾次,但並未在意,不知殿下突然將他帶進宮,到底所爲何事?”
“本王已經說了,京中有人私挖密道,被鎮北軍當場拿下。”
君長淵伸手一指霍巖,“此人就是在官兵搜查時,在東城一處民房中擒獲,民房裏有一條隱祕暗道,據他交代,正是通往鎮南侯府。”
“什麼?!”鎮南侯又驚又怒。
天盛帝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東城民房?”
“因王妃和五皇子失蹤,刺客很可能藏身東城,臣便讓鎮北軍配合護城軍一同搜查。”
君長淵冷笑,“不曾想沒搜到刺客,倒是搜出了侯府藏匿的密道。”
孟閣老伸手捋了捋鬍子,“敢問殿下,這人被擒獲之時,是在侯府被圍之前還是之後?”
“之後。”君長淵簡短乾脆。
孟閣老不再多言,但就是這短短兩句對話,事情的性質一下就變了。
如果霍巖是在鎮南侯府被包圍之前出來的,那還好說。
但偏偏是在包圍之後出來的……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侯府另有居心,哪怕是被重重包圍,也有逃脫的手段和心思。
君長淵調兵包圍侯府是臨時起意,而且沒有聖旨在手,侯府陽奉陰違也不算是忤逆。
但換個方向想想,侯府裏既然藏着這樣的密道,能逃過鎮北軍的圍困,就同樣能逃過其他軍隊的圍困。
假如有朝一日,侯府犯事要被緝拿,天盛帝親自派人過去抓,在不知道府中有密道的情況下,豈不是會被他們輕易逃脫?
就算侯府沒有別的心思,在京城裏私挖密道,也同樣是犯忌諱的事。
京城可是天子腳下啊。
密道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不能見光的,那侯府究竟是抱着什麼心思在府裏偷藏,這……可就很難說了!
天盛帝的臉色微微變幻,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鎮南侯頓感不妙。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朝中並沒有律法明說,不能在自家府裏挖密道,但這種事本來就是不好明說的。
你偷偷做了,不被人發現自然相安無事,可一旦被人揭穿,還捅到了皇帝面前,你讓皇帝怎麼想?
鎮南侯府還是武將世家,有兵權在手,府裏按規矩可以圈養一部分親兵。
有密道在京中來去自如,又有親兵護衛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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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比如,在天盛帝出行外巡的時候,僞裝刺殺,再通過密道逃之夭夭……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絕不能細想,越想越圖謀不軌。
一旦天盛帝因此生疑,就算鎮南侯府沒犯下大錯,以後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這事情的嚴重性絲毫不弱於鎮南軍勾結土匪。
鎮南侯冷汗一下子出來了,立刻拱手道:“陛下,此人雖然是侯府下人,但臣對他並不熟悉,也並非侯府的家生奴才,關於密道之事,臣實在不知情!”
君長淵道:“他是你們侯府的人,你是一家之主,怎麼會不知情?”
“殿下貴爲親王,也是王府一家之主,但府中下人何其之多?除了知根知底的家生奴才外,難免有些外來人員,而且時常變動,這些瑣事臣一向是交給管家處理,自然不清楚內情。”
鎮南侯一口咬定,他對霍巖不熟,什麼密道之類的,也都是霍巖的問題,與侯府不相干。
君長淵聽出了他推卸責任的意思,冷笑道:“你可以不熟,但霍巖是燕錦身邊的下人,他總該熟吧?”
鎮南侯一咬牙,道:“小兒燕錦年幼,又向來身子不好,也不常打理瑣事,一時被人矇騙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密道都是霍巖搞出來的,跟你們侯府不相干?”君長淵勾起脣角。
鎮南侯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但他表達的顯然是這個意思。
君長淵似笑非笑地看向霍巖:“你聽到鎮南侯的話了,有什麼要說的嗎?”
霍巖在被帶進皇宮之前,已經在鎮北軍手裏吃了大苦頭,精通審訊和拷問的暗衛只用了一炷香時間,就把他祖宗八代都拷問了出來,差點審得霍巖精神崩潰,心理防線早就已經摧毀了。
他一聽就知道侯爺是要丟卒保車,但他同時也知道,密道的事情落在侯府頭上,或許不是什麼大事。
可一旦落在他頭上,以他卑微的身份,絕對是掉腦袋的死罪,甚至還有可能連累親人!
霍巖絕望得滿臉慘白,跪在地上哆嗦着道:“殿下,小人、小人冤枉啊……密道是四公子告訴我的,跟我無關啊,我、我只是聽命辦事……別的什麼都不知道,求陛下饒命!求陛下饒命啊!”
一邊說着,霍巖一邊砰砰磕着頭,腦門很快就見了血,涕淚橫流。
“胡說八道!”鎮南侯勃然大怒,要不是還跪在地上,他恨不得重重踹他一腳,咬牙切齒地道:“你到底有什麼居心?竟然當着陛下的面陷害我兒,欺君可是死罪,你是不想活了嗎?!”
“我……我沒有啊,我說的都是實話……陛下……鎮北王殿下,求你們饒命,我真的都是說的實話!”
霍巖更加惶恐絕望,渾身直打哆嗦。
“是四公子派我從密道出府的,他也沒有壞心思,只是……只是想弄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好解決侯府被圍的困境,小人更是聽令辦事,絕無私心啊!陛下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