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外一片寂靜,雲蘇站在漆黑的柴房裏,看着房門一籌莫展。
這門倒是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看似很容易逃出去,實則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無奈之下,她只能折回地窖入口旁,將木板掀開,聲音壓得很低道:“你先上來,動作輕一點,外面有人守着。”
一直心驚膽戰縮在地窖口的五皇子,這才鬆了口氣,連忙手腳並用地爬了上來。
從地窖回到地面上,雖然是在破爛的柴房裏,但給人的感覺卻要好受很多。
五皇子深呼吸了好幾口,感覺憋得難受的胸口都舒暢了,昏沉的頭腦也清醒了很多。
他小心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小聲問道:“小堂嫂,這裏是哪啊?”
雲蘇道:“應該是一處百姓民房,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但肯定還在京城範圍內。”
刺客如果能抓他們逃出京城,肯定早就跑了。
現在既然沒有,還要費盡心思地將他們關在地窖裏,就說明京城肯定已經戒嚴了。
他們逃不出去,所以纔要隱藏起來。
五皇子想不了那麼多,一聽他們還在京城,頓時激動起來:“那我們不是可以逃出去喊救兵了?”
“那也要逃得出去纔行啊。”雲蘇萬般無奈地道。
“外面看守的刺客很多嗎?”五皇子愣了下。
雲蘇嘆氣:“左右各兩個,雖然不多,但屋子裏不知道還有沒有,而且他們堵住了院子的出口,牢牢監視着這座柴房,只要我們一走出去,立刻就會被發現。”
五皇子頓時啞然。
他扶着受傷的肩膀,左右看了看,絞盡腦汁地想到:“那……我們想別的辦法?有沒有什麼不會被發現的死角,能讓我們溜出去?”
雲蘇的回答十分乾脆果斷:“沒有,不能,我都已經看過了。”
柴房裏沒有窗戶,一面貼着圍牆,三面都是漏風的木板。
要麼,他們把圍牆挖穿,鑽出去。
要麼,就只能從門口出去。
當然從其他兩面出去也不是不行,但除了圍牆之外,柴房三面都在院子裏,從哪出去都會被刺客發現,跟直接走門沒區別。
“……”
五皇子一時被噎住了。
兩個人站在黑漆漆的柴房裏,大眼瞪小眼。
雲蘇站的有些累了,乾脆找地方坐下來,面無表情地道:“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已經從地窖裏逃出來了,還殺了兩個刺客,一旦再有其他刺客來檢查,我們就會暴露。
但我們又出不去這個柴房,一旦露面就會驚動刺客,他們人多勢衆又會武功,我們不是對手,要是被再次抓住,肯定要喫苦頭,再想逃出去也更難了。”
說着,她順着牆縫看了一眼月色,“現在距離天亮不足兩個時辰,如果我們今晚逃不出去,那基本上,可以直接放棄了。”
五皇子傻乎乎地問:“爲什麼啊?”
“因爲刺客天亮之後肯定會換班,會有人走進來查看情況,你覺得我們有什麼辦法瞞得過他們?”
雲蘇心裏直嘆氣。
那兩名刺客的屍體,現在還躺在地窖裏呢。
連藏都沒地方藏。
至於僞裝成刺客?渾水摸魚?
——更加不可能。
原因很扎心。
哪怕雲蘇從刺客身上扒了衣服,但這些刺客都來自草原,體型健壯,沒有一個身高低於一米八,目測至少有一百八十斤以上,個個都是肌肉壯漢。
而云蘇……
身高一米六多,體重不過百。
五皇子比她稍微高一點,但也不到一米七,而且他還是未成年,少年的體型更加纖細修長。
他們兩個捆在一起,都未必有一個刺客身形健壯,就算穿上了刺客的衣服,也僞裝不了啊。
其他刺客又不是沒長眼睛的瞎子!
“這個……”五皇子更加啞然了,憋了半晌,還是垂頭喪氣下來,“我也不知道。”
連經驗豐富的雲蘇都想不出好辦法,更別說他了。
“先坐下休息吧。”
雲蘇倒還算淡定,畢竟着急也沒用,“以目前的情況,風平浪靜我們是逃不走的,衝動行事只會被重新抓回來,只能耐心等了。”
五皇子想了想,在她旁邊坐下來:“等什麼?”
雲蘇聳聳肩,沒有回答。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盛皇宮中,議事的御書房罕見地在深夜亮起了燈,外圍禁軍重重守衛,氣氛凝重,落針可聞。
太監尖細的通傳聲響起:“宣,鎮南侯進殿——”
被禁軍和太監親自“護送”入宮,此刻早已經等候在御書房外的鎮南侯,聞言深吸口氣,撫了撫衣袖,便沉步走入御書房。
跨過門檻,清幽提神的龍涎香氣撲面而來,御書房裏的氣氛比外面更加凝重壓抑,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鎮南侯目光快速一瞥,看到單手支着額頭,坐在書桌後的天盛帝,書桌正前一左一右站着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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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墨衣銀面、氣息冷肅的鎮北王,君長淵。
一個是官袍加身、鶴髮硬朗的孟閣老。
除此之外,御書房裏便只有靜靜站在角落裏的太監總管,杜公公,一個閒雜伺候的宮人都沒有。
鎮南侯心裏快速閃過什麼,大步走到殿內,俯身行禮道:“臣燕闕,參見陛下!”
天盛帝擺擺手,臉色不太好看:“起來吧。”
“謝陛下。”鎮南侯起身,低眉垂眼地站着。
天盛帝也沒有管他,隨即看向君長淵,語氣有些冷意:“既然人已到齊了,朕也不想聽那些囉嗦的廢話,宮中接到急報,說鎮北王府無召私動兵力,在京中四處圍查,淵兒,你對此有何解釋?”
鎮南侯一聽,陛下開口就直點重心,看來是心情十分不愉,連對一向縱容的鎮北王都沒了耐心。
正好,鎮南侯此刻也是一頭霧水,尚且不知京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既然有陛下質問,他便也凝神仔細聽起來,想弄清楚今夜侯府被圍,到底出於什麼緣故。
君長淵冷淡拱手道:“陛下恕罪,臣私自調兵,絕非挑釁皇權擅作非爲,而是今夜連出數樁大案,事急從權,來不及向陛下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