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廖木着一張臉,捏着帽檐往下壓了壓,“應該是。”
黎俏挑起眉頭,“應該?”
她直覺另有隱情,但警署明顯不是談事的好地方。
黎俏和小王招呼了一聲,爾後就帶着‘虎落平陽’的宋老六離開了警署。
……
二十分鐘後,黎俏帶着宋廖坐在江景豪庭的躍層公寓裏。
這是黎少權的住處,自打他被黎俏送回了二伯家,這套公寓就空置了下來。
客廳蔓延着少許積塵的味道,黎俏推開窗,回眸問道:“你所有的證件也都在錢包裏?”
宋廖摘下帽子,露出一個板寸頭,搭配他那張國字臉,越看越憨,“沒有,錢包和證件夾放在了一起,被他一併順走了。”
黎俏擡腳走到他面前,纖細的右腿踩着茶几,臂彎撐着膝蓋,俯身打量着宋廖,“幾年不見,你退步了。”
宋廖下意識就想反駁,可一想到自己的遭遇,他抿着嘴不說話了。
神他媽丟人。
黎俏見他滿臉憋悶的模樣,不禁笑了,她昂了昂下巴,“來,跟我說說,莫覺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很少會關注國際慣犯的行蹤,甚至連莫覺的名字也沒聽說過。
但能從宋老六身上順走東西,屬實有兩把刷子。
宋廖擡起眼皮看着黎俏,不假思索地說道:“我沒見過莫覺。”
見她狐疑地眯起眸,宋老六又繼續補充,“確切的講,沒人見過莫覺。國際刑警組雖然給他定義爲偷竊慣犯,但是……他每次偷完東西,都會送回去。”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許是看出了黎俏的想法,宋廖很客觀地給了句評價,“即便如此,他的偷盜行爲也確實成立。”
“他都偷過什麼?”
宋廖掰開手指頭一一細數,“珠寶只有七件,其餘全是名畫。”
黎俏:“……”
接下來,宋廖就把莫覺相關的事全盤托出。
莫覺,國際刑警組眼中的慣犯,同時也是收藏家眼中的活菩薩。
他雖然偷盜,但有原則,每次偷完東西,最長一個月,最短三天,就會原封不動的送回去。
至於珠寶,他似乎興致不大,每次拿走,不出三天,一定送回去。
有一次他還留下過一張字條,吐槽世界級水鑽的切割工藝爛到家了。
而越是這樣,國際刑警組就越是痛恨他。
偷竊的時候悄無聲息,歸還時同樣無人察覺,耍得人團團轉。
不論是什麼地方,哪怕是國際上最高規格的博物館,他也能來去自如。
偏偏就是讓人無計可施,包括監控畫面也無法找到他的痕跡。
後來,經過近幾年的追蹤,國際刑警組發現一個規律。
只要是莫覺偷過的畫,不出三個月,市面上就會出現相當逼真的仿品。
從繪畫手法和裝裱工藝,和真品幾乎沒有二致。
也因此,那些仿品同樣會被收藏家視若珍寶。
畢竟,莫覺只偷極爲珍貴的孤品,哪怕是現代畫家想要仿造,也根本達不到那麼仿真的水準。
宋廖甚至懷疑過,莫覺偷完畫,是不是用科技手段進行了臨摹。
說完這些,宋老六雙手捂着臉搓了搓,“這個莫覺讓各大博物館和部分收藏家都相當頭疼,就算知道他會把東西還回去,但他已經擾亂了公共秩序,也把藝術品市場攪得一團糟。”
這時,黎俏良久都沒有說話,她放下腿直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她似乎……忽略了什麼重要的細節。
是什麼呢?
黎俏摸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掃到躍層的樓梯,稍加思索,就擡腳走了過去,“跟我來。”
宋廖不明所以,悶不做聲地跟着她上了二樓。
一間書房門前,他站定看了幾眼,字字鏗鏘地說道:“崽崽,我幫你收拾收拾屋子吧?”
這也太髒了。
那書桌上的菸灰缸都滿了,到處都是零星的菸灰,沙發上還丟着兩條……嗯,男士四角內褲。
黎俏瞥他一眼,徑自走到電腦前,坐下,開機,“你在南洋先住這裏,我會叫保潔過來打掃。”
宋廖不是個多嘴的性格,又瞄了兩眼男士四角內褲,板着臉點頭,“哦,好。”
黎俏坐在電腦前登陸了系統,沒一會就入侵了機場出口的監控,“你當時在機場六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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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旁邊有個花壇,八米外有個吸菸區。”
黎俏把監控時間調整回兩個小時前,對着宋廖勾了勾手指,三分鐘後,宋廖的身影走進了監控區域。
“莫覺是男的還是女的?”黎俏一瞬不瞬地看着電腦隨口問了一句。
然後,她聽見鐵憨憨宋老六非常理直氣壯地回答,“不知道。”
黎俏面無表情地丟給他一個冷眼,宋廖一本正經地重複,“真的不知道,也沒人知道。”
一個愛偷名畫的慣犯莫覺……有點意思。
不多時,監控裏的宋老六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也就是這一刻,他身後有一隊旅行團從旁經過,人多影亂,即便是黎俏,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如果真的是莫覺順走了宋老六的東西,那還真的能稱之爲神不知鬼莫覺。
良久,黎俏斜睨着宋廖,“你這次來國內,是爲了配合隴淮警方追查蘇繡唐卡失竊的事?”
宋老六抿着脣,“蘇繡唐卡昨天半夜被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黎俏也詫異了。
莫覺是不是有病?
不止有病,還非常氣人。
警方估計還在嚴密部署追查他的下落,結果失竊的東西又物歸原主,等同於一切安排全是無用功。
宋廖沉着臉,嘆了口氣,“不止送回去了,還有一張字條。”
黎俏揚起眉梢,等着他回答。
宋老六用舌尖頂了頂腮幫,說出了字條上的內容:什麼破玩意。
黎俏閉了閉眼,撐着腦門忍俊不禁。
莫覺,還真是個異類。
不一會,黎俏腦海中猛地蹦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她看着宋廖,上下打量他,“你沒見過莫覺,那他爲什麼要偷你的錢包?”
宋廖的大腦好像開始重新運作了,幾經思量,他得出結論,“崽崽,你懷疑他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