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若真的死在淺淺手上，朝堂上的事和他沒有關係了，他也不能讓大月國陷入大亂。
若不然他的母妃，岳母一家，還有淺淺和他兒子，都將永無寧日。
“你說什麼！”蕭雲淺的心砰的跳了一下，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什麼叫你暫時還不能死，誰要殺你？”
賀蘭蒼雲暗暗苦笑，除了你，還有誰能殺得了我，還有誰能讓我心甘情願死的？
蕭雲淺眸光閃了閃，明白了他的意思，問：“你是說到時候咱們兩個之中必定有一個會死，毫無轉圜的餘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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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仇恨有多麼不共戴天，讓賀蘭蒼雲在沒有解開她記憶封印的情況下，就先絕了他自己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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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步天曾經在憤怒之下脫口而出，說她曾經屠戮妖族，這麼說該死的應是她，是妖族不肯放過她，爲什麼死的會是賀蘭蒼雲？
對了！
妖族不肯放過她，賀蘭蒼雲卻絕對不可能讓妖族對她動手，他又不能殺妖族，所以要代她受過嗎？
賀蘭蒼雲沒有說話，心裏難受的厲害。
以前只聽人說過“心如刀割”這四個字，他從來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現在，他知道了。
那是一種很沉悶、很絕望的，又無法說出口的痛，是明明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卻怎麼都抓不住的無助和無力！
“如果我跟妖族之間的仇恨是因爲我曾經屠戮妖族，這件事的後果自然是我來承擔，與你無關，你不必死。”蕭雲淺語氣淡然地說。
她不是跟賀蘭蒼雲賭氣，也不是不懼死亡，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從沒過做縮頭烏龜。
“不是！”賀蘭蒼雲急了，抓住她一隻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是因爲——”
不行，現在還不能說！
一旦說出來，就會亂了淺淺的心神，等不到他解開淺淺的記憶封印，他們之間就要有一次生死對決了。
“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蕭雲淺笑了笑，“前世我應該不可能無緣無故屠殺妖族，一定是因爲妖族或者你對我、我身邊的人做過什麼，說咱們都不是無辜的，對不對？”
賀蘭蒼雲只想苦笑。
“我不認爲事情真的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既然雙方都不無辜，爲什麼一定要你或者我死一個？”蕭雲淺又問。
賀蘭蒼雲說不出話，事實上他非常意外蕭雲淺會這樣說！
仔細想想，似乎有點道理？
既然他們彼此對對方所犯下的罪過都是無可饒恕的，死的不管是他還是淺淺，這仇恨真的就可以結束了嗎？
等到將來孩子長大，若是知道父母一方是死在另一方手上的，會怎麼想？
很顯然的，死好像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要不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蕭雲淺無比清澈的目光看定了他，“不要等什麼國喪期，你解了我的記憶封印，我要知道前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咱們再一起想解決問題的辦法。”
知道結果是一回事，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卻可以有很多，既然無法改變結果，就從原因上找突破口。
“這……”賀蘭蒼雲乍一聽，臉上露出強烈的反對之色，他的確是抱了必死之心的，想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再解開淺淺的記憶封印。
可聽蕭雲淺把話說完以後，他又有些猶豫了。
或許是他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沒有從淺淺的立場考慮，纔會過於悲觀，說把事情想的過於複雜，覺得只有自己死纔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淺淺一向聰明，她說的也的確有道理，當初是淺淺先屠戮妖族，他在盛怒之下才會滅了攬月宗。
如果僅從這個角度去考慮，淺淺的罪責倒是更大一些。
也正是因爲這樣，妖族對淺淺不依不饒，他爲了維護淺淺，不得已想要以死向妖族謝罪。
“解開吧。”蕭雲淺握着他的手，眼神溫柔地看着他，“結果我都已經知道，過程已經無關緊要。你都做好一死的打算，還有什麼不能面對的？”
“我——”賀蘭蒼雲的表情越發猶豫起來。
“我向你保證，不會在在衝動之下對妖族做什麼，你大可不必擔心。我都已經知道結果了，還能這麼冷靜，過程又怎會讓我失去冷靜？”蕭雲淺再勸道。
賀蘭蒼雲的表情越發鬆動。
他以前一直擔心的就是淺淺在恢復記憶之後，會因爲無法消除前世的仇恨，難以壓抑殺心，再次屠戮妖族，纔始終不敢讓她得知前世的真相。
蕭雲淺連這都考慮到了，她也絕不是一個只會說大話的人，既然她不可能對妖族產生什麼危害，他一直堅持守着前世的祕密，加深兩個人之間的誤會，也絕非明智之舉。
只是他畢竟守着這祕密這麼多年了，一下子讓他說出來，他還一時半會的，的確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蕭雲淺看他猶豫，並沒有生氣，更不會惱羞成怒，語氣更加溫柔了，說：“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考量，畢竟你肩負着整個妖族的安危，你沒有十足的把握，猶豫是很正常的。你不用急着答覆我，先考慮考慮，等到你考慮清楚了再告訴我你的決定也不遲。”
這麼久她都等了，還在乎多等幾天？
她要的是在意的、喜歡的人都沒事，反正賀蘭蒼雲一直守在她身邊，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她當然不忍逼迫他太緊。
賀蘭蒼雲心中的感動無以復加，有一種暖暖的、酸酸澀澀的情緒浮上來，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將蕭雲淺攬過來，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角，說：“淺淺，我很慶幸這一世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如此安心，做什麼都沒有後顧之憂。”
“跟我你還客氣什麼，咱們兩個在一起這麼久了，你對我也是瞭解的，總之有什麼事情咱們一起面對。不管怎麼樣，爲了你，爲了北臨，我都會好好處理接下來的事，絕不給自己留遺憾！”蕭雲淺也抱緊了他，輕聲說道。
“我也是……”賀蘭蒼雲聞着她身上的芬芳，忽的心搖神動，將她壓倒在牀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