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不免有些痛心,原本以爲阮阮是她心頭唯一的寄託,如今這份寄託竟然也要被盛安然身邊的人搶了去,她怎麼能甘心。
高雅雯的情緒逐漸崩潰,各個拔槍的便衣已經扣動了扳機,做好了隨時射擊的準備。
但這裏畢竟是鬧區商場,開槍還是要極度謹慎。
高雅雯似乎察覺到現場的氛圍,將碗碗又往上提了提,冰冷的刀尖始終抵着他的脖子。
“你們要是開槍,就等着給他收屍吧!”
“不要!”
顧安驚得臉色蒼白,下意識地朝着那個方向邁出步子,被身後的顧澤一把拉住了。
背倚靠着商場的大門,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猛烈的剎車聲,有人羣驚呼着逃竄的聲音相繼傳來。
“車好了,上車。”
不多時,背後的門被打開,一個低沉的嗓音在高雅雯耳邊響起。
高雅雯順勢後退,眼神始終謹慎。
一羣人亦步亦趨地跟着往外走去,端着槍的姿勢不敢有絲毫懈怠。
顧天恩在耳麥裏喊話,
“不能放她走,不然再想抓到她就不可能了。”
聽了這話,警方已經迅速部署起了射擊的方案。
碗碗被高雅雯拽上車之後就一直哭鬧不止,怎麼也不願意跟她走了,高雅雯被煩的沒了半點耐心。
身邊的男人眸光陰鷙,提醒着,
“帶着這個拖油瓶,早晚要出事。”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決絕的光,沉吟了片刻,她用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拉出一道口子,之後又將碗碗拽下了車。
她伸手指了指顧安,
“你是不是想救他?”
顧安急切地點着頭。
“想救他你就來替他做人質,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會放你下車。”
顧安幾乎沒有猶豫,腳步下意識地就邁了出去,顧澤一把拉住了她,
“你不要衝動。”
說着身子朝前邁了兩步,將顧安擋在身後。
“我做你的人質。”
“站住,我只要她!”
高雅雯卻不買賬,急急地制止了他的腳步,伸着手裏的水果刀指向了顧安。
耳麥裏傳來最終指令,
“黑鷹做好射擊準備,注意不允許擊斃。”
黑鷹全神貫注端着槍,看着顧安最終還是走向了高雅雯,她腳步邁得沉穩,走到高雅雯面前,
“放了碗碗。”
高雅雯一手推開碗碗的同時拽過了顧安的脖子,刀迅速地抵了上來。
一旁的碗碗被推的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爬起來之後卻一把抱住了顧安的大腿,怎麼也不肯撒手。
“顧安姐姐,顧安姐姐”的叫着,叫的顧安的心都化了。
但高雅雯沒那麼好的耐心,呵斥了兩句不奏效,便一腳踹了上去,將碗碗踹飛,小傢伙被踢出去老遠,一頭磕在旁邊的垃圾桶上,又哭了兩聲之後就沒了動靜。
顧安有些難以置信,高雅雯似乎也沒料想會這樣,被面前的女生拉扯了好幾下之後才緩過神來,一巴掌扇了上去,
“你再動一下,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沒有人性——”
她話音剛落,耳邊“砰”的一聲巨響,惹得路人紛紛逃竄。
銳利的疼痛感穿透了胸腔,高雅雯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低頭看到胸口處正汩汩往外冒着鮮血。
“賤人!”
面目猙獰,她大罵了一句,舉着手中的匕首朝着顧安刺了過去。
顧安沒了躲閃的意識,眼睜睜看着刀片朝着自己胸口扎過來,關鍵時候一股力量拉扯着她的身體向後退了幾大步。
匕首隻扎中了她的手背,鮮血源源不斷順着指縫流下來,顧澤的眉頭擰成了一團,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悅。
不等緩過一口氣,高雅雯舉着刀又要上來,“黑鷹”見狀又補了一槍,她身體向後栽倒,隨後被人拉進了車裏。
車門迅速關上,引擎聲一陣轟鳴,帶着車身絕塵而去。
“嫌疑車輛朝着頤和路方向行駛,快速跟上去。”
一陣指令下達,繼續執行任務的警察迅速撤回車上,一路跟了上去,留下兩位警察安撫在場羣衆。
顧安的脣色漸漸蒼白,額頭冒了一身冷汗,腳下流了一地的鮮血,身體也跟着微微發顫。
剛剛的一切太過驚險,她有種後知後覺的害怕。
現場已經有人喊了救護車,顧澤一手攬着顧安的肩膀,用身體支撐着她。
他的怕不是後知後覺的,而是從開始到結束一直全程貫穿着他,這時候內心複雜,但許多話到嘴邊都被嚥了回去。
緩過神來的顧安突然想到什麼,回身去找碗碗,他已經被其中一位警察安置妥當,見她急衝衝奔來就要抱他,忙不迭阻止了下來,
“孩子已經暈了過去,應該會有腦震盪,在專業醫生來之前儘量不要動他。”
顧安驀然收了手,呆呆地站在了原地,這時外面傳來救護車的聲音,她的腳步剛要跨出去,就覺得身體一陣虛浮。
眼中即將倒塌的世界順勢打了個彎,身體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顧澤抱着她往救護車上走,視線落在前方道路上,眼底浸染着溫柔。
顧安默默看着,圈出去的雙手在他的灰色大衣上留下了好幾個血掌印。
醫院檢查了碗碗的情況,受了驚嚇,心跳有些異常,加上腦震盪的影響,一時半會兒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顧安在醫院處理完了傷口,手掌被包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她擡起手觀察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顧澤手上的紗布。
不覺眉頭一緊,回想一下昨天晚上昏睡前還沒有受傷呢。
“你這個怎麼回事?”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右手。
“沒事,刮傷。”
他將手往身後背了背,一番驚心動魄的歷險過後,前一晚殘存的尷尬和芥蒂也稍稍釋懷了一些。
在醫院又待了一會兒,傍晚時分顧天恩和鬱南城一前一後進了病房。
“醒了沒?”
鬱南城朝着病房的方向看過去,眸光深沉,顧安跟着搖了搖頭,顧天恩順勢指了指病房外,
“那我們去外面說吧,不要吵了碗碗休息。”
一羣人默然,腳步卻都跟着走了出去。
顧澤帶上房門的那一刻便發問,
“怎麼樣,人抓到了沒有?”
顧天恩回頭看了一眼鬱南城,從口袋裏翻出手機相冊朝顧澤遞了過去。
照片上是一片海域,沿海公路上的欄杆有一處破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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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雯的定位追蹤最終顯示在這裏,我們趕到的時候現場只有少量車零件,目前搜救隊正在打撈,不過——”
他低下頭,眸光暗了下去,
“希望渺茫。”
如果高雅雯死了或者逃走,那盛安然的案子將沒有其他退路。
顧澤不覺也將目光轉向了鬱南城,他眼底陰冷決絕,看不出過多的情緒,但整個人看來還算平靜。
“也就是說還有可能。”
顧澤說了他是現實主義的尊崇着,但這一刻卻不忍心摧毀這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
鬱南城對他毫無作用的心裏安慰不作任何迴應,一陣沉默在空氣裏蔓延開來,身後護士的聲音驀然闖入耳中,
“小傢伙醒了,正哭呢,你們誰去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