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可不要騙我!”李首輔圍着他轉了個圈,“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老夫也不多說了。也許這中間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溢之你好自爲之吧!”
“老師,您說的我明白。”陸淵說道,“有些事總要有個了結,既然他們兜兜轉轉又找上門來,那我總要成全他們吧。”
“只要你不後悔,老夫也會助你一臂之力。”李首輔半晌後說道,“我再囑咐你一句,萬事莫要衝動,且看且行,若是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大可不必!”
陸淵點點頭,心裏的某處卻隱隱有些悸動,這段時日他常常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醉酒後做過的那個夢,想起夢裏那軟軟糯糯嬌滴滴聽話的小丫頭,這會兒他突然很想見她。
“老師,我府裏還有事要安排。”陸淵躬身拱手,“賜婚的事也要妥善處理。”
“也是,那老夫言盡於此,你呀,好自爲之吧!”李首輔見他歸心似箭,便不再與他再拉扯。
陸淵回到府中,夜幕已降臨,府中兩邊的長廊上都已掛上了燈籠。
“世子,你先用膳吧?”染墨小聲詢問。
“我先回東院換件衣服。”陸淵一邊說一邊往後院走,“你讓他們將膳食送到外書房吧。”
染墨答應着去了,陸淵沿着彎曲的長廊往後院走去,快要入冬了,柿子樹上的幾顆柿子已經轉紅,在深藍夜幕下,那一點紅色分外好看。
剛進入院子,就見福伯迎了上來。
“世子爺回來啦,可曾用過晚膳?”福伯躬身行禮。
“還未,你去叫蘇姑娘替我更衣。”陸淵疑惑着往常熱鬧的後院今日爲何這般安寧。
福伯還沒來得及答話,只聽對面下人房裏門“吱呀”一聲開了,張嬤嬤急匆匆走過來對着陸淵就是一拜:“世子爺,蘇姑娘出事了?”
陸淵的眉心跳了跳:“出了什麼事?快說。”
“世子莫急,蘇姑娘今日去夫人院子回來時,路經小道差點被人扼住喉嚨撞死。”張嬤嬤一邊說一邊還心有餘悸。
“這會她怎麼樣了?”陸淵頭一次覺得張嬤嬤有些囉嗦。
“回世子,幸虧蘇姑娘掙脫了,要不然……真是做了什麼孽啊,怎會有這麼大的仇恨……”張嬤嬤咬脣憤憤說道。
“那請了府醫看了嗎?”陸淵打斷她的話,兩眼緊盯着那透着燈光的小小窗口。
“張嬤嬤,藥好了。”小鵲人未見聲先到。
“世子,夫人請了王府醫來看過了,他說姑娘沒有大礙,喫幾劑活血化瘀的湯藥就好。”張嬤嬤指着剛從廚房出來端着托盤的小鵲說道。
“那就好,你們先服侍她喝藥吧。”陸淵的臉色略好了些,擡腿就往院門外走去。
“世子,您不換衣服了嗎?”福伯在後頭小聲提醒。陸淵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蘇淺陌是被張嬤嬤叫醒的,小鵲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見她醒了忙笑着說:“蘇姑娘好點沒有?還疼不疼?”
蘇淺陌勉強露出幾分笑容來,剛剛她眯了會兒眼,恍惚中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一個青面獠牙的女鬼追殺,那鬼伸出長着長長指甲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獰笑着要將她的肚子劃開,這感覺令她身臨其境,這會兒被張嬤嬤叫醒,心還怦怦亂跳,肚子悶悶的發疼。
“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懂,蘇姑娘這會兒應該更疼。這殺千刀的,瞧瞧,這嫩生生的脖子,這紫痕越發深了。”張嬤嬤心疼地罵道,“不過,過了今晚應該會好點。”
“蘇姑娘,要不您起來先喝藥,這會兒溫度剛剛好。”小鵲端着藥碗,小心地吹了吹。
張嬤嬤扶着蘇淺陌靠在牀頭,拿過小鵲手中的藥碗說道:“先喝藥,我餵你。”
說着,她舀起一調羹藥放在蘇淺陌嘴邊。
濃烈的藥味灌入蘇淺陌的鼻腔,她的臉整個皺了起來,這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可不喝藥怎麼辦?蘇淺陌閉住氣,張開嘴巴喝了一口,一閉眼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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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突然胃裏翻江倒海,她再也控制不住,劇烈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將口中的湯藥吐了出來。
小鵲眼疾手快,早就拿過帕子放在她嘴邊。那湯藥一滴不剩地全吐在帕子上。
不行了,蘇淺陌閉眼擺了擺手:“張嬤嬤,我這會兒胃裏難受。”
“哎呀,這可怎麼辦好?”張嬤嬤愁得六神無主。
“煩嬤嬤給我煮點薑茶壓壓,我定是去惜福院的路上灌了冷風,這才胃裏難受,這會兒連小腹也有點鈍鈍地疼。”蘇淺陌摸着自己的肚子小聲說道。
“對了,蘇姑娘,你是不是小日子就要來了?”張嬤嬤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這癸水也沒來幾次,日子都是亂的,有時候一個月來兩次,有時候兩三個月來一次也是有的。”蘇淺陌知道這是女子剛剛來月經不久,排卵不穩定的原因。
“我記得蘇姑娘上一回來過癸水吧。”小鵲側着頭對着蘇淺陌擠了擠眼睛。
蘇淺陌知道她說的是上一次燒衣物的事,臉不禁紅了紅。
“那就沒什麼問題,小娘子們小日子前後千萬不能受寒,你定是受了寒,這次來癸水就不順了。”張嬤嬤想了想點頭說道,“你先躺着,我去廚房煮薑湯。”
等張嬤嬤煮來薑湯,蘇淺陌趁熱喝了一大碗,這才覺得胃和小腹暖暖的,身子也舒服了。
惜福院內,李夫人看着張嬤嬤、錢嬤嬤兩個覈對着後院婆子的清單。
今日這事可算是件大事,李夫人已吩咐人暗中將後院封了,只准主子進出,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出入。
這時冬梅來報,說是世子求見。李夫人怔了怔,平日裏自己的兒子鮮少在這個時間過來,她想了想就知道了他爲何而來,只是心中詫異,自家兒子何時管過這後院之事。
“母親,今日這事可有了眉目?”陸淵一見李夫人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李夫人搖搖頭沉聲說道:“你也知道你妹妹不日就要出嫁,我怕太過興師動衆,若是讓有心之人傳揚出去,對我們國公府的名聲不利。”
陸淵點點頭,臉上並無過多表情,他撣了撣自己的官服說道:“這事母親不必憂心,若是信得過兒子,就將此事交與兒子處理,保證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了。”
李夫人的心一驚,她知道自己兒子向來不愛管府中之事,今日他卻連官服都未來得及換下就急匆匆來自己的院子,還說要親自處理此事,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母親可願意?”陸淵見母親沒有表態,忙擡頭看向她。
他目光炯炯,讓李夫人不敢逼視,彷彿他這會兒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位咄咄逼人的審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