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霆眼神冷酷,看着江霖的眼神透出一股狠戾的殘忍,直接當着謝如圭的面吩咐把江霖送去就診。
死太容易了,生不如死纔算對得起他們做下的報應。
謝如圭這次沒有攔他,擰眉看了霍寒霆一眼後,又看向被帶走的江霖,欲言又止。
“謝三叔還有什麼貴幹?”
霍寒霆拿過旁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眉宇一片漠然。
謝如圭擰眉,半晌後終於嘆了口氣:“我看我是攔不住你了,不過江霖爲什麼要針對霍氏,我或許知道一點內情。”
霍寒霆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不管江霖有什麼理由,他都已經註定了悲慘的結局。
“你應該不知道,我妹妹當年出事那段時間是前往霍家做客,在回來的路上因遭遇了車禍,從此下落不明。”
提起妹妹的失蹤,謝如圭面色也沉重了一些,二十多年了,這始終都是整個謝家心裏的痛。
好在他的外甥女兒找回來了。
謝如圭微微提起些精神,接着道:“江霖是私生子,原本心理就有些問題,他是把這筆賬算在霍家頭上了。”
原本就沒什麼興趣聽這些恩怨情仇的霍寒霆腳步微頓,眼神掃過來:“跟霍家有什麼關係?”
謝如圭乾咳一聲:“那段時間帝都裏一直在傳你們家和我們家有意聯姻。”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更別說謝如璧還是在回來的路上出的車禍,江霖心理偏執,一條路走到黑,掌控了江家後,居然就這麼和霍氏槓上了。
“不知所謂!”
霍寒霆給了四個字評價,轉頭大步離去。
謝如圭低頭看了眼天台,疲憊地揉揉額頭,想了想之後還是離開了島嶼。
現在看來,霍寒霆怎麼也不可能會把江霖交給他們,要是強制,他說不好真會毫不猶豫地拔槍。
這個男人,現在危險得很。
島上只剩下了救援和軍隊的人,整座島嶼周圍的海域搜索範圍不斷地被擴大,可是大海坦途,一片寬廣卻也一片孤寂。
哪裏都沒有顧晚顏的身影,不管是活的人還是死的屍體。
一晃半個月匆匆而過。
葉清接到消息之後就從荷蘭匆匆趕到了這裏,最終乘船在海上找到了霍寒霆。
很難想象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霍家太子爺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他褪去了一身講究和精緻,餘下的只有逐漸沉寂的頹唐。
“霍董。”
葉清慢慢靠近,輕聲叫了一聲。
霍寒霆沒有轉身,側臉堅毅冷漠,那雙向來銳利深邃的眼眸此刻一片疲倦,眼底下的青色將他的面容襯得不如以往精神,向來打理整齊的下巴出現了青色的胡茬。往常規整扣到領口第一顆的襯衫此刻敞開着領子,袖子挽到了小臂上,衣角還沾着塵土。
他整個人都粗糙了很多。
葉清眼中劃過一絲擔憂,又緩緩靠近低聲道:“霍董,您一連半個月沒有消息,榮城那邊姜柊快要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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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本就是多事之秋,霍氏內部的爭鬥也在不斷地白熱化,結果突然之間,霍寒霆直接整個人消失了半個月,沒有行蹤,不過問公司的事,若不是霍盛英和霍老爺子壓着,早就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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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這段時間也依舊暗地裏風起雲涌。
在這個時候,霍寒霆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
從某種方面來說,葉清甚至有些感激顧晚顏那一跳。
他原先當她手段過人居然將霍寒霆喫得死死的,但現在看來,她未嘗又不被對方同樣套牢,甚至甘願一命換一命。
葉清抿了抿脣,掃了周圍一圈仍在打撈的人,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句許多人都不敢提的話。
“您節哀。”
十五天了,這個時候還找不到,生還的機率幾乎爲零。
但沒有一個人敢在霍寒霆面前點出這個事實。
男人終於有了反應,眼珠子微微動了一下,目光掃過一旁站得筆直的葉清,是陰沉沉的冷厲。
葉清鞠了一躬:“霍氏需要您。”
霍寒霆收攏視線,望向遠處,他終於開了口,聲音是久未曾語的沙啞。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葉清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退走。
剋制是刻在霍寒霆骨子裏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會保持住那份大腦之中的清醒,他相信他不會拋卻自己身上的責任。
葉清走了之後,更沒有人敢靠近霍寒霆,他下了救援船,要來了一條小漁船緩緩地劃到了顧晚顏跳海的地方。
背靠懸崖,風平浪靜,周圍的海水溫柔多情。
他在船頭坐下來,平靜地望着海水,喉結動了動,沙啞出聲:“阿顏,你之前說的一句話很對,遇上我的確是一件很倒黴的事。”
他們結婚的前五年,顧晚顏偶爾會跟他爭吵,每次都是一臉厭惡地說“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他不以爲然,但現在想想假如如果從來沒有遇見過他,她也許正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裏生機勃勃地努力生活着,而並非像現在這樣,可能躺在海底某個陰冷的角落裏。
“我會把你的話告訴澄澄,但我不是個好父親,言而無信沒有把你帶回去。”
男人眼睫微垂,眸中倒映着一團深邃,“阿顏。”
他輕輕地喊了一聲,嗓音沙啞卻溫柔,
“我要走了。”
海浪翻起漣漪,一層一層疊過一層,輕輕晃着船。一滴水落在海面上,蕩起一圈圈波紋,迅速地溶進寬闊的海洋中。
男人眼中微弱的光一寸寸地寂滅下去,心口一瞬間涌上來的酸澀和疼痛讓他終於清晰地意識到——
他的阿顏沒有了,也許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扯着他的手臂撒嬌叫老公,踩在他的西褲上要塗指甲油,懶倦地不肯走路嬌着嗓子讓他背,歪頭甜甜地衝他笑,說“我們阿霆最好了”……
餘生沒有你,孤舟漂泊沒有歸途,哪裏又有可期?
男人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餘一片寂寥和苦澀,
“你一個人不要害怕,等到澄澄長大了,我就來陪你。”
他的骨灰會葬在這片大海上,隨波逐流,她在哪裏,他就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