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被逼問到這個份上,霍巖竟然還能想出這種理由,關鍵是他說的理由確實有可能。
“你丫的……”祁展鵬一時按捺不住火氣,瞪着眼睛幾乎要爆粗口。
好個狡猾的兔崽子。
都被抓到說謊的證據了,竟然還敢在這裏瞎編死撐,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看到祁展鵬怒火沖天的眼睛,霍巖嚇得脖子一縮,後背陣陣發涼。
但或許是被逼到極限,話已經說出口,騎虎難下了。
霍巖一咬牙,把心一橫道:“大人,我這麼說有錯嗎?這裏是我家,我爹孃留給我的地盤,我想建個新火炕也不用跟人交代吧?還是說我觸犯了哪條律法,大人要這樣冤枉我?”
祁展鵬氣極反笑:“你還挺會給自己說道!”
這像是沒讀過書的粗人嗎?他倒是覺得,這兔崽子機靈的很。
趙北冷冷說道:“霍巖,既然我們已經抓到了你說謊的證據,本官勸你還是如實招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但霍巖怎麼可能招呢?
他要是真招了,那纔是真的完了。
“大人不用嚇唬我,我是個粗人,不懂什麼大道理。”霍巖咬緊牙關,梗着脖子道,“我只知道我什麼也沒做,就只是出了趟門,你們就把我當賊抓了,還非要來我家搜查,現在又拿着我家新建的火炕說事,難道這也算證據嗎?”
“你……”祁展鵬作爲武將,嘴上功夫不靈光,還真被他堵得有些無話可說。
怒氣上頭,他握緊長劍雙眼噴火,真是恨不得一劍砍了霍巖的腦袋,看他還能不能嘴硬。
但是,不行。
沒有實打實的鐵證,無故殺害平民。
這個罪名即便是祁展鵬也擔當不起。
霍巖也是看準了這一點,破罐子破摔後,反而不怕了:“大人要是懷疑我是盜賊,就拿出證據來好了!現在我家裏裏外外都被你們搜過了,有找到什麼贓物嗎?”
誰懷疑他是盜賊了,所謂的賊不過就是搜查東城找的一個藉口。
他們真正要查的是刺客。
暗七按住了祁展鵬的手,冰冷的目光看着霍巖:“你這麼說,是篤定我們在你家找不到‘贓物’了?”
“那當然!”霍巖梗着脖子道,“我什麼也沒做,也沒偷過東西,我不知道各位大人爲什麼懷疑我。”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那火炕和靈位你怎麼解釋?”暗七質問。
“我不是說了嗎?火炕是我今年新建的,還沒用過,至於靈位……我在城外的清水寺給我父母供奉了,靈位也放在寺廟裏了,這總沒問題吧?”
霍巖急中生智,還真給他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除了在家裏供奉先祖靈位外,民間百姓也有不少人,會把靈位送到寺廟裏,每年出一筆供奉銀子,請寺廟裏的和尚幫忙供奉上香。
這在民間還是很孝順的行跡,任誰都挑不出錯。
暗七微微眯起眼:“若是這樣,你剛纔爲什麼不說?”
霍巖道:“我……我這不是被你們嚇到了,一時沒想到嗎?現在說也不晚吧。”
說着,他又掙扎着道:“不管是火炕還是靈位,這些都跟盜賊不相干吧?既然我都解釋清楚了,也證明我是冤枉的,你們也該放開我了吧?”
暗七冷笑道:“不,我還有一個疑點沒弄清楚,等查完再說冤枉也不喫。”
不等霍巖反應過來,暗七大步走到火炕前,伸手一把掀開了炕上的被褥,扔到一邊。
霍巖眼瞳一縮,下意識掙扎從地上站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跪下,不準動!”身後的鎮北軍牢牢壓制着他。
霍巖卻顧不上雙臂反扭的疼痛,也顧不上還架在脖子上的劍鋒,掙扎着大喊道:“你們剛剛不都搜過了,我牀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那是我娘生前打的被子,你們不要亂碰……”
暗七根本不理會他說了什麼,看着掀開被褥後的火炕,伸手四處敲了敲。
第一下敲在火炕邊緣,聲音沉悶,說明是真正的磚塊。
第二下往裏側偏移幾寸,聲音還是沒變。
霍巖更加焦急了,劇烈掙扎着往火炕那邊撲:“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不要亂碰我的牀……”
暗七擡起的手一頓,轉頭看着他,幽幽地道:“我只是隨便檢查一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看來,他的猜測沒有錯。
這個比正常民用更大一些的火炕,果然存在問題。
從一開始,暗七走進這屋子,霍巖的神情就有些不對,看似老實配合,實則一直明裏暗裏地想請他出去,那副心虛冒火的樣子,讓暗七想裝作沒發現都不行。
他故意拖延在屋內不出去,隨意的提問查看,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霍巖的神態。
最後暗七發現,他在檢查屋裏其他東西時,霍巖都沒有反應,唯獨在他觀察火炕的時候,霍巖不自覺地抿脣、皺眉,神情有異常。
這種細微的神態變化,可能霍巖自己都沒有察覺,卻都不留痕跡地落在了暗七眼中。
暗七心裏就更懷疑了。
於是,他授意鎮北軍去廚房檢查火道,果然發現了疑點。
但這些疑點還不夠,不足以解釋霍巖那種過分緊張的態度。
所以暗七立刻懷疑,這火炕可能還藏着其他祕密,沒有被發現。
火炕造型簡潔,就是四四方方的,也不存在任何死角或者隱蔽空間,上面鋪着褥子和毯子,用來睡人。
被褥裏肯定沒有藏人,一掀開也沒有掉出東西來,說明沒有問題。
那就只可能是火炕本身存在問題。
再聯想起廚房那邊嶄新的、完全沒用過的火道,暗七心裏立刻起了疑心,隨便一檢查,霍巖果然就按捺不住了。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暗七冷笑一聲,伸手重重敲在火炕中間位置。
霍巖臉色驟變,失聲道:“你不要……”
話還沒說完。
“咚!”
一聲清脆空洞的聲響,從暗七敲擊的位置傳來。
“果然是空的。”暗七冷笑着又敲了兩下,原本磚塊建成、極爲厚實的火炕中間,卻發出了猶如木質一般,咚咚的清脆聲響。
霍巖的聲音戛然而止,身子一軟跪在地上,冷汗如漿水一般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