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暗衛俯身說道,悄無聲息地遞上一張單子,“這是查到的購買清單。”
青鳶公主擡頭接過單子,擡了擡手並沒有說話,只專心致志地看起那份清單。
幾日後,天氣更加炎熱,荷塘中的荷花開始大片大片地盛放,坐在竹香園的長廊邊,望荷葉田田,菡萏次第花開,別有一番滋味。
永安候府主院的前廳,侯夫人坐在花梨木搖椅上,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茉莉與芍藥的按揉。
這兩個瘦馬都是她花了重金買的,既然兒子堅決不要,她就留在自家園裏。一則她們都是從小被調教如何服侍討好男人,對按摩之類頗有心得,她就讓她們兩個好好發揮長處,自個兒也享受享受,二則她倆長得美豔又妖嬈多姿,每回看到裴雲山的目光黏在她們身上,她心裏都會覺得非常痛快。
正當她迷迷糊糊正要睡過去之時,忽聽到張媽媽焦灼的聲音響起:“夫人,您快起來,青鳶公主駕到。”
“什麼?青鳶公主!”王夫人睡意頓消。
“夫人,前院楊嬤嬤來報青鳶公主這會兒正坐在花廳,等着見您。”張媽媽慌慌張張說道。
王夫人一聽更是不敢怠慢,急忙換了衣服匆匆趕去。
“公主殿下大駕光臨,臣婦有失遠迎,請殿下恕罪。”王夫人跪在蒲團上輕輕叩首,一路上擔驚受怕的,心裏琢磨着這是哪陣風將這位高貴的嫡公主吹到他們家府上了。從前,也有傳言這位青鳶公主對自家兒子青眼有加,不過那會兒公主還小,她又怎會當真。
“侯夫人請起,是青鳶失禮了,沒有提前告知。”青鳶公主淺笑着說道,“今日去舅舅家中,回來之時突然想起貴府的那一片荷塘,特意想來瞧一瞧,夫人莫怪。”
“怎麼會,多謝公主擡愛,容臣婦陪您一同賞荷。”王夫人由芍藥、茉莉攙扶着站起身,心裏直嘀咕,騙誰啊,皇家花園什麼沒有,公主不過是找個藉口來侯府,就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她連忙吩咐婢女們送來香茶和瓜果點心,雖知她不會喫,但也是恭恭敬敬地親自奉上。
“不愧是永安侯府,府中婢女都是花容月貌。”青鳶公主的目光在芍藥、茉莉兩個婢女上淡淡掃了一掃,凝眉說道,“聽聞府中來了一位從北疆來的小姐,本宮倒是很想與她見一見,看看這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聽說他還是世子的救命恩人。”
哦,原來是爲着羅青青而來,王夫人的心略略定了定,想起兒子說過的話,她臉上立即露出惋惜之色,躬身答道:“公主殿下,真是不巧,前日裏這位羅小姐得了風寒,府醫囑咐她好生靜養。”
“哦,那本宮來得真是不巧了。”青鳶公主微微笑道,“夫人,想來這位小姐從小習武,定是身姿矯健,個頭也應是挺高吧?”
“回稟公主殿下,您這回是猜錯了,羅小姐她呀身姿嬌小,若與臣婦相比,還要矮小半個頭。”侯夫人一邊小心翼翼地答着一邊胡亂猜測着公主的意思,難不成公主見過這位羅小姐?
“是嗎?那確實是本宮猜錯了。”青鳶公主臉上漾開笑漫不經心地說道,“那等哪天她好了,我們再見吧。”
侯夫人點點頭,細微地察覺這位公主的心情彷彿輕鬆了不少。她不知何意,只靜觀其變。
“侯夫人,不如我們去荷塘看一看,時辰也不早了,我記得那邊園子裏有個亭子,看荷塘美景最好。”青鳶公主淡淡笑道,連自稱也改了。
竹香園那裏是最佳的觀荷處,從前公主與太子殿下也曾一同來過。侯夫人聽她這一說,心裏有了底,她輕車熟路地將青鳶公主一行人迎着去了竹香園。
日頭正盛,公主的侍從打着華蓋,皇家公主的威儀不容小覷。侯夫人早就讓人將一路上的僕傭都清退了,連帶着竹香園裏那些不入流的嬤嬤和小丫頭都清退了。
蟬衣抱着安兒哄着他睡覺,天氣熱,小奶娃更怕熱,肉糰子一般抱着很容易生痱子。平日裏,蟬衣都是讓他睡在廊下的搖籃裏,那裏有穿堂風,涼快。
“蟬衣,快將安兒抱進屋子,不要出聲,公主殿下來了。”周媽媽急急忙忙走過來說道。
“公主?”蟬衣狐疑問道,“宮裏的公主?”
“還有哪裏來的公主,快快,她就要進園子了,你快把孩子抱走。”周媽媽嗔道,“我要去迎迎,顧不上你了。”
好好的,這位公主怎來了竹香園。而且看來還是臨時起意的,這倒是怪了,裴謹又不在,她來幹嘛?難不成是……
她不敢往下想,心裏氣道,裴謹你這狗男人處處沾花惹草的,若是讓我們娘倆倒黴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這個世道皇權至高無上。蘇蟬衣簡直欲哭無淚,抱着安兒在屋子裏踱步,一邊拍着奶娃娃的背一邊心裏默唸平安無事平安無事。
青鳶公主由王夫人迎着款步上了長廊邊的閣樓,這裏是最佳的賞荷地點。清風徐來,陽光下,荷塘碎金點點,正是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說不出的嫋嫋婷婷。
“夫人,您府中的荷花果然與宮中不一樣。”青鳶公主讚道。
“慎之向來喜荷,這荷花還是他從江南尋來的,與我們北邊的品種有些不一樣。”王夫人指着那不遠處綻放的新荷說道,“顏色更粉,花蕊更黃一些。”
“果真如此,我記得阿謹哥哥去年走的時候荷花還沒有開呢,哪知他今年回家來這些荷花都次第開了,想來它們也是念了他一年了。”青鳶公主悠悠說道,目光裏透出些小女兒的旖旎心思來。
王夫人是過來人,心當即“咯噔”一下,公主的這份心思說得明明白白,讓她一下子無法接口。她心中又喜又憂,她急中生智指着一隻恰好停在荷葉間的翠鳥說道:“殿下果然好運氣,您瞧這隻翠鳥,這羽色特別漂亮,真是難得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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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奶娃娃“嗯啊嗯啊……”嘹亮的哭聲。
青鳶公主擡眼看向王夫人笑着問道:“哭得好有勁,這奶娃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