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你早點睡啊，別讓我催你。”
林春蘭關了電視，困得同手同腳地往樓上走去，還不忘說：“你要是不睡，我肯定是不睡的。”
“我知道了，二妹你這麼愛操心，會長皺紋的。”
“我這是爲你好，知道不？”林春蘭一聽，乾脆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來。
林冬羽“撲哧”一樂，用手背衝着她揮揮手道：“知道了，你快睡吧。”
看見林春蘭走上樓梯，她斂了笑意，走進衛生間打開蓮蓬頭。
熱水“嘩啦啦”傾瀉而下，浴室裏霧氣瀰漫。
林冬羽站在水龍頭下，仔細地清洗着身體。
答應孟驍兩人試試這件事，她不知道究竟是錯是對？
她最害怕的，是到了最後仍然會傷害他。
而莫辰，又該怎麼辦呢？
想到這個名字，林冬羽心底涌上一片苦澀，繼而化作無法形容的酸楚滋味，令她連眼淚都流不出。
夜深人靜，尤其是春節期間的南郊，夜裏越發安靜。
一輛黑色邁巴赫從遠處而來，車燈照亮了黑沉沉的夜，在短租房的小區前停下。
車門打開，鋥亮的皮鞋率先落地，男人的大長腿從裏面伸出來，隨即將整個上半身探出車外，莫辰的黑髮被海風吹得凌亂。
“老闆。”
阿莉迎上去，恭敬道。
莫辰微微頷首，擡頭仰望着樓房的燈光，在心裏默默數着樓層。
他那修長的脖頸線條被拉到極致，喉結明顯。
屬於林冬羽的那一間熄了燈。
他早該知道，今非昔比，林冬羽不會再等他。
可是，一聽到她想要見自己這個消息，他就按捺不住，一刻不停地從市區趕來。
“老闆，少夫人半個小時前關了燈，想來是睡了。”阿莉道。
莫辰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不必等着。”
阿莉欲言又止，終究是退了回去。
老闆決定的事情，她沒有資格過問。
夜裏的海風帶來潮溼的冰涼氣息，莫辰卻彷彿感受不到這般寒冷，高大的身軀就這麼站着，一動不動。
保鏢隊長替他從車裏取來外套，交到他手裏，勸道：“老闆，您要是着涼了，明天還怎麼見少夫人？”
莫辰這才接過外套穿上，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其中一支，用手攏着火苗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
藍色的煙霧剛剛升騰，就被海風吹散。
看着在夜裏忽明忽暗的菸頭，莫辰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麼滋味。
林冬羽爲什麼忽然要見他？
又會跟他說什麼？
可能，她原諒自己了？
又或者，是更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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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情，就像坐着過山車，在希望和絕望中反覆拉扯，一次次從巔峯到谷底，卻無法停止那肆意奔騰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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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站了多久，遙遠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在海天相接之處，出現第一縷晨光。
莫辰望着天邊，直到籠罩着天地間的淺藍色晨曦漸漸褪去，白晝重新統治世間。
“有剃鬚刀嗎？”
他轉身問保鏢隊長。
“有。”
保鏢隊長彎腰，從車裏的手套箱裏取出來一個電動剃鬚刀。
“全新的，沒有用過。”
邁巴赫是莫辰的座駕，裏面都常備着他可能需要用上的東西。
活動了一下渾身僵硬的關節，莫辰啓動剃鬚刀，俯身彎腰，對着邁巴赫的後視鏡，認認真真剃起鬍鬚來。
自從出事那天起，他就沒有認真收拾過自己。
就連洗漱，都不過是爲了保持身體清潔而完成任務罷了。
馬上就要見到林冬羽了，他不想自己這麼憔悴。
苦肉計什麼的，他不屑使用。
只是後視鏡中的人，比起之前來已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讓他本就立體深邃的五官看起來多了憂鬱的味道。
這種味道有點眼熟。
莫辰想了想，竟然有點像柏晚塵的氣質。
他搖搖頭，有些失笑。
把剃鬚刀遞給保鏢隊長，莫辰道：“辛苦了。”
他站着，保鏢隊長就不能坐着。
一個通宵，實在辛苦。
“老闆，我們都習慣了的，您要愛惜身體。”
莫辰只淡淡應了，靠在車門上，看着短租房唯一的出口，眼也不眨。
第一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林春蘭。
她一邊用手繫着圍巾，一邊腳步匆匆的走了出來，看見莫辰時嚇了一跳，遲疑的上前，道：“莫……莫先生，我去替你叫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