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誅心,上來就是道德綁架。
羣臣卻並沒有因此而質疑秦瑤光,他們也有自己的看法。
跟秦瑤光提出的切實可行且利潤豐厚的方略相比,輕飄飄一句話,能起什麼作用?
“可笑!”
範世明走到那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斥着:“你也是經歷兩朝的老臣,怎麼連這點眼界都沒有?”
“十二年前的血案,難道你們都忘了?!”
他一身浩然正氣,訓斥得那人擡不起頭。
範世明衝上方的皇帝拱手作揖:“聖上,薛青空才伏法兩年有餘,某些人實在健忘。”
“若是沒有依長公主所言成立的公社,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在後方作梗?”
他痛心疾首道:“到了那時,後悔也就晚了!大景難道還能有第二位長公主?”
皇帝一聽,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是啊,他再怎麼不管事,也知道當年燕家兵敗,有很大部分原因是薛青空貪墨剋扣將士糧草,令前方的戰士喫不飽、穿不暖,哪裏還有力氣打仗?
“愛卿所言甚是。”
皇帝開口:“謝司徒,你按皇姐的摺子,速速擬一份條陳出來。什麼時候擬好,皇姐就什麼時候走。”
朝中大事小事,他都交給謝殊,這件事當然也這樣。
這件事聽起來就很複雜,他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日籌備,乾脆就都交給謝殊去決定。
“是。”
謝殊無奈,只好應下。
他的確獨掌大權沒錯,但當着這麼多朝臣的面,他不可能駁了皇上的金口玉言。
尤其如今的局勢比不得兩年前,皇室聲望漸漲,又有清流崛起、勳貴安穩,令他倍感壓力。
再不像之前,誰敢跟他作對,他就能貶黜誰。
哪裏輪到範世明之流,在朝堂上大放厥詞。
還有那向知沛,真以爲自己聽不出來他保長公主的用意?
眼下這情形,如果他敢持反對意見,他敢肯定,立刻就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讀書人,不說君子六藝樣樣精通,至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更別提還有一羣赳赳武將在列。
這會兒個個都被秦瑤光說得頭腦發熱,萬一擼起袖子衝上來,他豈不是喫啞巴虧?
謝殊自認是識時務的俊傑,當然不會犯傻。
至於時限,他在心裏暗暗叫苦。
皇帝是沒有給他規定,但面對秦瑤光畫出的這麼大一個餅,朝中上上下下都盯着,他敢怠慢?
這不,還沒下朝呢,就有一名武將撥開衆人走到他跟前問:“司徒大人,末將明日把買股的份子錢交給你?”
謝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就跑來問他來了?
他連那個什麼勞什子公社,都沒搞明白呢,根本無從着手好吧。
朝堂已然亂成一鍋粥,朝臣三三兩兩地分散開來。
有的在算自己家裏能買幾股,有的聚在一起商議着該出兵多少方能拿下河西走廊,還有的已經開始盤算這拿到分紅後是不是要建一所族學。
謝殊扶額。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八字沒一撇的事,還族學?
讀書都給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一個個的見錢眼開,簡直有辱斯文。
最興奮的,莫過於皇帝。
託皇姐的福,比起每日昏昏欲睡聽奏摺,顯然是此刻有趣多了。
他衝身邊大太監招了招手:“你去跟皇姐說一聲,這裏散了別急着走,去月華……”
嚥下到了口邊的話,他改口道:“去鳳陽宮裏等着朕。皇姐好長一段時日沒進宮,朕那裏積了許多畫等着她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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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近些日子都歇在月華殿,書畫作品也都在那裏。
但皇長姐的身份不一般,還是鳳陽宮更合適款待。
“是。”
秦瑤光聽見內侍的傳話,頗有些哭笑不得。
絲綢之路是大事,而她是提議者,自然也得她來主持,整個體系才能搭建運轉。
這節骨眼兒上,弟弟還惦記着他那些畫呢。
不過,倒也無妨。
她往被幾人圍住的謝殊那裏看了一眼,眼波流轉間盈盈一笑,應了下來。
且讓謝殊先頭痛頭痛吧!
既是敢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時候喫喫苦頭。
他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哩!
比起謝殊,更多人想來詢問秦瑤光。
但她身份尊貴,跟衆臣有着天然的距離,就是想上前也裹足不前,轉而選擇謝殊。
趁着正亂着,秦瑤光離了座位,對皇帝施禮告退。
秦瑤光的到來,給朝堂扔下一顆炸彈,餘波持續不散,謝殊被鬧得心塞。
早朝上,還有事尚未來得及回稟的,就乾脆由皇帝發話:不急的挪到明日,着急則午後到御書房再議。
散了早朝,皇帝帶着人往鳳陽宮而去。
對謝皇后來說,今日是個意外之喜,在太監來傳話時她就開始準備皇帝愛喫的飯菜,又精心梳妝打扮過。
因着這個緣故,她對秦瑤光也格外和顏悅色。
不過,兩人的關係,自燕元安逢旬日入宮起,就有所改善。
親生兒子就住在長公主府,她沒有別的選擇,隔三岔五就讓人往長公主府上送東西。
在外人看來,謝皇后因爲命中貴人和長公主交好,乃是應有之義。
秦瑤光原本也不是個人好惡大於天的人,她要對付的人是謝殊,而不是身不由己的謝皇后。
就衝着謝皇后對燕元安的好,她也願意多釋放一些善意。
兩人都有心交好,自然相談甚歡。
皇帝抵達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心情大好。
往飯桌前一坐,皇帝語氣愉悅:“來,起筷。”
謝皇后十分了解他,見他如此便笑着問:“皇上,可是有了什麼舒心之事,能否說與臣妾聽聽?”
其實,她雖身在後宮,但有謝殊這樣一位父親,她對前朝發生的事不說了如指掌,也時刻掌握着動向。
尤其是在早朝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特意說來,不過是見皇帝高興,特意哄他開心。
皇帝大氣的一揮手:“這有什麼不能說。”
他放下筷子,衝着秦瑤光說:“不過,這事兒你得問皇姐,我都聽得雲裏霧裏的。”
“對了皇姐,你說什麼皇室持股,究竟是怎麼個持法?朕要給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