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她留下的鎮北王府的匕首。
後有五皇子藏起來的玉佩。
再加上當時散落在長街上的黑衣人的屍體和血跡,到處都是打鬥痕跡……
留下的線索這麼多,只要巡邏的護城軍不全都是瞎子,看一眼就知道出了大事。
消息也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報上去。
剩下的……就看君長淵的動作有多快,能不能趕在刺客轉移之前,封城斷他們的後路了。
想到這,雲蘇理清了思緒,反而放鬆下來。
“我們就在這耐心等着吧,估計要不了多久,外面就會有消息了。”
五皇子悲觀的想法也拋到九霄雲外,笑嘻嘻地說:“那就希望他們快點來,不然被關在這種鬼地方,又陰又冷的,身子都要凍壞了。”
“……”雲蘇嘴角抽了抽。
這五皇子可真是個樂天派。
前面還在擔心死了都沒人知道,這會兒都開始擔心凍感冒了。
不過,想法樂觀一點也是好事,總比哭喪着臉怨天尤人要強。
雲蘇便沒說話,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心裏琢磨着外面的情況不知道到哪一步了。
地窖裏漆黑一片,不見日光,又寂靜得可怕。
人待在這樣極度安靜又黑暗的環境下,對時間的感知會漸漸變得模糊,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雲蘇這時候反而覺得慶幸。
還好她和五皇子是兩個人被關,如果只有一個人,被囚禁在這種地方,那纔是真的可怕。
現代有一種殘忍的精神懲罰,叫做感官剝奪。
就是將人單獨關在密封的環境下,無光線、無聲音、無感知,徹徹底底地與世隔絕。
即使食物充足不會餓死,也很少有人能撐過七天。
最後的下場往往都是精神崩潰,心理素質差的甚至會發瘋,即使被放出來,也會留下終身的心理陰影。
“小堂嫂……”
安靜了不過片刻,五皇子就憋不住了,開口喊了一聲:“你睡着了嗎?”
“沒有,怎麼了?”雲蘇回答道。
黑暗中有人跟自己說話,五皇子明顯放鬆了很多。
他小聲抱怨道:“這裏好安靜啊,什麼聲音都沒有。”
“地底下哪來的聲音?”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被埋在地下是這麼可怕的事,又陰又冷的,我都感覺透不過氣了。”
五皇子嘟囔地說:“外面的人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們啊?”
雲蘇知道他這麼說,不是真的想跟她聊天說地,只是這裏太安靜了,如果不發出點聲音,會讓人感覺很心慌。
雲蘇隨口道:“透不過氣是正常的,畢竟在地下這麼深,透氣孔又小,地窖裏空氣不足,待的時間長了,很容易讓人頭暈氣悶。”
有些封閉性好的地窖,甚至會產生密閉性的有毒氣體,比地牢危險多了。
五皇子震驚道:“那我們不會被憋死吧?”
“不會……呃,這個也說不準。”雲蘇也覺得有些氣悶,下意識拉了下衣領。
明知道是地窖裏氧氣含量不足的緣故,但出於心理作用,鬆開衣領後會覺得稍微好受點。
她嘆了口氣:“希望我們運氣好點,在空氣耗盡之前,能有人下來找我們吧。”
等待的這段時間,他們最好也不要隨意活動,儘量減少氧氣消耗,保存體力。
當然,火摺子更不可能用了。
因爲火焰燃燒也是需要氧氣的,能省一點是一點。
“別大聲說話,儘量保持呼吸平穩,坐着不要動,但也別讓自己睡着了。”
雲蘇涼涼地說:“在這種空氣不足的地方睡過去,說不定就醒不過來了。”
五皇子嘴角一抽,欲哭無淚道:“小堂嫂……你別嚇唬我了。”
“我說的是實話,誰嚇唬你了。”
雲蘇撇撇嘴,又說道:“而且,比起搜救的護城軍,我懷疑可能是刺客先來,要是待會有動靜了,我們還得把鐐銬戴回手上,裝個樣子,免得打草驚蛇。”
雖然他們在長街上留下的線索足夠多,但刺客也不是傻的。
即使君長淵反應迅速,封鎖了京城,真正想找到他們也不容易。
京城的面積那麼大,常住人口有幾十萬,貴族,朝臣,商戶,百姓,同住在一座城裏。
想要在這麼大範圍內,搜查到他們被關押的地方,完全就是大海撈針,哪怕是地毯式挨家挨戶地查,以古代的效率,說不定十天半個月都查不完。
更何況,京城作爲天子腳下,不可能封城搜查這麼長時間。
雲蘇只是沒跟五皇子說,事實上她心裏很清楚,如果沒有指向性更強的線索,單靠人力搜查,君長淵和護城軍想找到他們……比登天還難!
所以,說什麼等人來救,不過是她哄着五皇子的安慰話罷了。
最先打開地窖,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只會是刺客。
所以,雲蘇也好,五皇子也好。
都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和體力,做好隨時應對危險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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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刺客的目的不詳以外。
雲蘇心裏還有一道隱憂,那就是天盛帝給她下的十日期限。
十日之內她必須查明徐家的事情,否則就會背上殺害徐元珊的罪名。
如果不盡快從刺客手裏脫身,一旦拖延的時間長了,超過了天盛帝給她的期限……
雲蘇可不敢保證,天盛帝會不會通情達理地諒解這種意外。
她只知道君無戲言,皇帝說了十天就是十天,辦不到只會是她的錯,誰敢讓皇帝來體諒自己呢?
到時候數罪併罰,就算她成功從刺客手裏保住性命,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倒黴的事情都撞在一塊了……”
雲蘇輕聲嘀咕着,心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模糊的直覺在腦海裏叫囂着,似乎想提醒她什麼,卻始終隔着一層窗戶紙,想不通摸不着。
漆黑幽靜的地窖裏,雲蘇的眉心不自覺地蹙着,仰頭靠在冰冷的土牆上,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京城另一側。
巡防營的駐地中。
君長淵氣息冰冷,負手站在一張偌大的京城地形圖前,手裏的硃砂筆鮮紅如血,以此在地圖上勾出了三個地點。
徐府,小巷,以及發現屍體的南明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