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裏?”
男人又重複了一遍,音色冷沉如同大提琴起調最重的那個音。
海浪拍打着碼頭,捲起陣陣洶涌的波濤,海風帶來鹹腥的氣息,彷彿能順着無線傳過去似的,讓那頭的人氣息有些不穩。
“我在天城這裏的近海。”
“你去哪裏幹什麼?”
顧晚顏沉默了兩分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上的邀請卡,抿了抿脣後開口,聲音被揉碎在風裏,帶着溫柔的氣息。
“寒霆,容容失蹤了,我要去碧海珍珠號上找她。”
姜柊抱着文件匆匆走進辦公室,卻在看清楚辦公桌後人神情的一剎那,止住了原本想說的話。
男人的眼神沉得可怕。
“碧海珍珠?”
霍寒霆沒有注意進來的姜柊,思緒完全被另一端的顧晚顏給攥緊。
“不準去,你先回來,她失蹤的事我幫你調查,以最快的速度幫你找到!”
男人語速很快,顯然想極力阻止她。
以他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沒聽過碧海珍珠號呢?
顧晚顏仰頭看着這座移動的堡壘,它已經響起了出發的號角,在提醒還未上船的貴客。
“來不及了,你也知道碧海珍珠一月出一次海,公海這麼大想找到談何容易,錯過這次,萬一容容在上面經歷了什麼,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心安,所以——”
女人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寒霆,我今天要冒險一次,我向你保證,會盡量小心,照顧好自己。”
霍寒霆終於感覺連續將近一個月連軸轉的神經似乎隱隱到了極限,陣痛襲來,他按住額角,聲音厲了幾分。
“我讓你回來。”
他緩了口氣又強調,“我會幫你查,保證她不會有一點事。”
自以來,她所有的安全感都來自他,彷彿只要他出手就沒有什麼是不能辦到的。
但唯獨這一次,她不敢拿容英韶作賭。
“寒霆。”顧晚顏咬脣,“你就當我任性了一次吧,我會安全回來的。”
你以爲你是誰?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碧海珍珠後面的勢力以及船上最陰暗的齷齪。
如果容英韶真的失蹤跟它有關的話,那顧晚顏極有可能要接觸的是它最核心的隱祕,一旦她被發現不軌的念頭,能不能活着走下船都是個問題。
茫茫大海,不知吞沒了多少未寒屍骨。
霍寒霆感覺頭更痛了,甚至呼吸也亂了節奏,他起身,連名帶姓地命令:“顧晚顏,不準去。”
這次迴應的是已經切斷的通話。
再打回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關機。
霍寒霆一窒,心口起伏几下後,擡眼看向姜柊,語速比平時要快,語氣也要重。
“去調帝都霍家的力量,讓人在近海口把碧海珍珠給我攔下來!”
姜柊一驚:“碧海珍珠?”
碧海珍珠是幾家勢力共同襄舉的極樂之地,一向與霍氏井水不犯河水,現在貿然直接攔下,沒有個交代,不單單得罪背後的勢力,甚至連船上的上千名客人也一起得罪了。
但霍寒霆的神情沒有任何動搖,語氣不容置疑。
姜柊再一聯想他剛剛打電話的內容便清楚了,立刻開始打電話。
只不過他們人現在在南城,而碧海珍珠號在天城海域,一北一南,再加上命令突如其來,不一定能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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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姜柊在聽到反饋後,無奈地看向霍寒霆:“先生,前去的人說碧海珍珠已經駛離碼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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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寒霆臉色沉了下來,立刻吩咐道:“啓動衛星探測,沿着以前的路線平地式搜索,找到了不管用什麼辦法,讓它返航。”
姜柊雖然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妥當,但現在的霍寒霆顯然並不能違逆,他點點頭,立刻去照辦。
辦公室裏又只剩下霍寒霆一個人。
他如今不能離開南方,要留在這裏坐鎮集團,顧晚顏那裏竟然鞭長莫及。
霍寒霆眉眼沉了沉,憑生了一股戾氣,墨眸中暗流洶涌。
*
優雅的交響樂在頂層裝修奢華的大廳中響起,深色的天鵝絨沙發,依次列開,頂部的水晶吊燈璀璨,裝飾古雅的壁燈被製作成了歐洲風格。
碧海珍珠號,若是從上空俯瞰,它此刻就是大海上的一顆珍珠。
顧晚顏斜靠在窗邊,手上拿着一杯紅酒,卻沒有動過一點,黑色狐狸下的一雙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四周。
大廳裏往來的人不少。第一晚,大多數人都坐在頂層的舞會大廳裏聆聽交響樂,繼續扮演着高雅的上流社人士。
顧晚顏微微偏過頭,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面。
甲板上站着幾個人,似乎是在欣賞夜色下的大海。
雲層散去,那輪明月也漸漸露出了原貌,落下溫柔的光輝,彷彿射線一般發散向整片大海,連海水也被染上了銀輝。
這艘能夠承載5000人的巨大郵輪靜靜地行駛在這靜謐的海上,沿着原定的軌道航行。
但顧晚顏也不知道它究竟要去哪裏,因爲碧海珍珠號每次航行的軌道都不一樣,有時候它更像是漫無目的地在海上散步,爲所有富人打造一個紙醉金迷的世外桃源。
收回目光,她繼續冷淡地打量着郵輪裏的人。
每個人都帶着面具,不問身份,不問來歷,船上大概就是這一點規矩還算令人滿意。
盯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反常之後,顧晚顏邁步朝着外面走去,她從另一邊的電梯下去,身影落在他人眼中驚鴻一瞥。
“Hugh?”一個身材高大,藍灰色眼眸的男人回頭看他。
他身後明顯是亞洲人模樣的男人收回視線,輕輕地搖了搖頭,面具後的那雙眼眸溫和寧靜。
“沒事,應該是我看錯了。”
顧晚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1000名客人,每個人都擁有一套相同的豪華套間,裏面傢俱、生活必需品一應俱全,連窗簾都是頂級的天鵝絨面料。
臥室是面朝大海的,拉開窗簾就能看見染着濃郁暗色的海水。
顧晚顏在這裏住了三天,但她卻不是一位合格的獵人,隨着時間的推移,她逛遍了賭場、拍賣會以及各種多功能廳,卻仍然沒有半點消息之後,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容英韶難道真的不在這艘船上?
然而一天之後,她終於摸索到了一絲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