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琛哦了一聲,語氣裏是遮掩不住的失落。
和她沒關係嗎?
她已經這樣不在乎了嗎?
他尷尬的笑着,鼓起勇氣繼續道,“當時的視頻,我奶奶說的那些話,我真的沒有聽清楚是什麼,因爲那天你對我放下了狠話半夜就出門了,我滿腦子都是你,根本沒有辦法分神聽我奶奶在說什麼…”
她低着頭,睫毛顫了顫,擡頭看向何景琛,“所以呢?你是想說那些事全都與你無關嗎?”
何景琛頹喪的垂着頭,“我不能完全否認,但是…”
他的視線慢慢地移到了陶軟身上,眼角紅的厲害,“說出來恐怕你也不會相信的…”
她握着筆的手緊了緊,“什麼?”
“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再次待在你身邊,會沒用的越來越愛你,那些恨慢慢的也變得不起眼了,連我自己也瞧不起這樣的自己,陶軟,一開始我確實是想要報復你,可笑的是,我的那些報復裏,設計的每一件事,都只是想證明你還在不在乎我…”
他哽咽着,“無論你相信不相信,我一件會有實質性傷害到你的事,也沒有參與,更不知情,我….”
砰。
砰。
砰。
好像有什麼巨大的沉悶聲迴盪在她的心頭。
她的視線似乎有了些模糊,忙裝作鎮定的低下了頭。
這些話,何景琛說的太晚了。
可她卻還是高興的。
心底的某團烏雲似乎被這些話吹散了一樣。
“陶軟….我說這些話不是想逼你做什麼,我一直都想說的,只是….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何景琛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對不起你,讓你誤會了這麼久,你….一定很懷疑你曾經愛過的我究竟值不值被你愛吧?”
時間仿若靜止了。
她的身體僵硬的厲害,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怎麼可能沒有懷疑過呢?
誤會他睡了林婉婉那天,她差點挖了他的心,又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又何止是懷疑呢?
是連生的渴望也沒有了。
如今聽到何景琛親口說出來。
她壓抑的某些委屈快要從心底翻涌着闖出來了。
“陶軟…我真的是個混蛋,對不起…愛這件事,我現在才學會,是不是已經晚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脣角止不住的輕顫着。
這句試探的話,她到底會怎樣回答?
誤會解開,她會原諒嗎?
不原諒也沒關係的….
只要肯給他一點機會…
“嗯。”
“晚了。”
他整個人動也不能動,眼淚顆顆分明地往下掉着。
就算已經無數次設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可是當真的被碾碎了所有希望,心臟還是疼的厲害。
他隱忍的哭聲傳進她的耳裏,像長了腿一樣密密麻麻的爬到了她的心上撕咬着。
這裏,她沒辦法在強撐着待下去,她真的怕那些不聽話的眼淚會某一秒裏不聽話的掉下來。
“我去另一間房,身體上有什麼不適的話,就打電話給我。”
…..
他不想放她走的,可理智卻在提醒他,如果再逼她,以後就連這樣說說話的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門被輕輕關上。
他蒙着被,哭的像個孩子。
另一間房裏,陶軟在站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
低垂的眼眸,悲傷快要裝不住。
倒了杯酒後,她看着窗外的落雪,哭的不能自己。
到底在哭什麼,她說不清。
也許是真的,一切都晚了。
這一次,是上天要帶走她。
再努力又能怎麼樣呢?
….
第二天一大早,雪終於停了,小七說至少要一天的時間全市才能清理好馬路上的積雪,車輛纔可通行。
放下了電話,她沉沉嘆了口氣。
好在這裏有獨立的廚房,冰箱裏會定時更換食物,她簡單做了兩碗面。
走到辦公室的門外,她敲了敲門。
這些禮貌應該是要有的。
可敲了一會兒也沒人回答她。
想到何景琛還帶着傷,她有些焦急的推開了門。
看他還躺在牀上睡着,可額頭上已然全是細汗。
是發燒了嗎?
她放下了端着的餐盤,大步走了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看來應該是後半夜就發燒了。
也許是感受到額頭上多了些冰涼的觸感,何景琛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是她,何景琛勉強的笑了笑,“早安啊…陶軟….你來了…”
她的眉間動了動,“不是要你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嗎?”
“是着涼了?還是哪裏有傷口?腰怎麼樣了?還疼的那麼厲害?”
她再擡起頭看他,發現不知道是什時候他的眼淚又沾溼了眼角。
“陶軟,謝謝你,還能這樣關心我…”
她心裏緊了緊,漠然道,“作爲醫生,我不會看着病人在我眼前出事。”
何景琛也不在乎,什麼身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她對自己還有一點點在乎…
“爲什麼不喊我?如果我第二天走了,你怎麼辦?”
她邊找退燒藥,邊責怪他。
他的命很貴的,怎麼可以這樣不珍惜身體?
何景琛虛弱地眯着眼睛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輕輕道,“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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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怕什麼?”
“怕你會覺得我麻煩,怕你會越來越討厭我….”
她的背影僵了僵。
“回答我,有沒有傷口?”
何景琛動了動脣角,想說沒有,可是…她這樣的關心,他捨不得就這樣短暫的結束,“我也不知道傷到了哪裏,沒有力氣查看…”
“哪裏疼你不知道嗎?”
“哪裏都疼…”
她煩悶地轉過身,一把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視線一寸寸從他的身上探究地掃過。
“你….在幹什麼?”
“如果有傷口,就會有血液滲透出來,衣物就會髒。”
“轉過身去。”
何景琛喉結動了動,“我沒力氣…動。”
而後,可憐巴巴的看着她,“你可以扶我一下嗎?”
她抿了抿僵硬的脣角,伸手墊在了他的身下。
他的身體一點點隨着她的力度直起,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幽深的眸子一瞬間也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過。
“陶軟….”
“嗯?”
下一秒,他就順勢低頭靠在了陶軟的肩膀上。
“……”
“就一會兒,就讓我靠一會兒就好,我…實在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