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然並沒有時間能提前爲大賽的到來做一些準備,甚至她在來到這偌大的內館之前都不清楚具體的比賽規則是什麼。
直到和顧天恩一前一後地踏進館內,兩人不由得都被臺上滿滿當當的觀衆給徹底雷到了。
範琳雙撥開人羣一把拽住了盛安然,手指在她身前上下逡巡兩圈,
“你就穿成這樣過來?”
“有什麼問題嗎?”
一身米黃色風衣,內搭修身的駝色羊絨衫,淺灰色闊腿褲,一身休閒又不失風格的打扮,盛安然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覺得這身打扮也不算太出格啊。
“很好看啊。”
身後探出一隻頭來的顧天恩給出中肯評價。
範琳雙恨不得脫下自己十二釐米的高跟鞋拍到這倆人的臉上,她十分沒好氣地指着臺上觀衆席的位置衝顧天恩嚷嚷,
“你給我坐到上面去,其他的交給我。”
說着一陣風似的不見了人影。
盛安然撥開人羣進入比賽場地才明白過來範琳雙發飆的原因,原本以爲只是一場普通的筆試或面試而已,誰知道會這麼聲勢浩大。
霎時間以爲自己誤入了某個直播間,館內周圍不同的角落竟然都支着的攝像機,焦點大部分集中在那並排站着的幾十位實習醫生身上,他們和盛安然一樣,是通過了場外第一輪篩選留下的人,現在都一個個穿着白大褂畢恭畢敬地站着。
盛安然領了她的號碼牌站進人羣,一襲黃色大衣混跡在這純白的世界裏就像只鴕鳥混進了雞羣一樣耀眼。
“你怎麼沒穿制服?沒穿制服不能參加比賽。”
剛站定,一旁巡邏的裁判就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看這架勢有直接要把她踢出局的打算。
盛安然面上訕訕,正要開口周旋,範琳雙突然衝了進來,將一件白大褂塞進了她的手裏,
“我們有制服,這不是還沒到比賽時間嘛!”
範琳雙跑得氣喘吁吁,叉着腰還能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見裁判興致缺缺的走了,她轉身一把就將盛安然的風衣扒了下來。
“你趕緊給我穿上,自己的事情能不能上點心。”
盛安然一邊穿着衣服一邊嘀咕,
“你可沒跟我說比賽是這樣子的啊,這是比賽還是錄節目呢?”
“所有的比賽內容都會全程錄影,後期會製作成宣傳片掛到各大醫院的官網上,剪輯出來的整場比賽也會上傳到網絡媒體,之前幾期的比賽,視頻都能在網上查到,你真的一點都不關心嗎?”
範琳雙簡直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盛安然表情無奈地調侃一句,
“現在關心還來得及嗎?”
範琳雙聽了十分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丟下一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比賽實行的是現場淘汰制,最終會決出優勝的前三名,盛安然由於完全不熟悉比賽規則,在主持人進行宣導時只能豎着耳朵十分認真的去聽。
顧天恩盯着大屏幕上隨時捕捉到的那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不由得暗自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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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幾輪下來才大概找到感覺,這時候場上已經走了小一半人。
第三輪的比賽是雙人搶答題,主持人按照抽取號碼牌的方式將參賽選手兩兩分組,之後進行醫學方面的知識競答,最終會淘汰分數最低的三組,這樣下來場上就只剩下了十二個人。
盛安然的醫學底子算是非常紮實,這些題目基本難不到她,雖然無心爭個一二三名,但也肯定不至於被淘汰掉。
等四輪遊戲下來,場上就只剩下了六個人。
盛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融入到這種氣氛當中來的,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像其他人一樣擺出了一副劍拔弩張的姿態,隨時準備迎接着新的挑戰。
“接下來最後一輪比賽,我們會在場上角逐出優勝的前三名,金陵市第八屆‘向陽杯’實習生知識與技能大賽的前三甲將會在臺上這六位年輕面孔中誕生。”
主持人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惹得觀衆臺上熱浪滾滾,響應滔天,就在這熱烈的氣氛中,圓潤的聲音緩緩宣佈,
“接下來,我們將有請金陵第三人民醫院聯合入駐的Allen醫生來爲這一屆的實習生們出題,藉助你們熱烈的掌聲,歡迎Allen教授!”
在一片喧鬧的掌聲中,盛安然的目光隨着評委席上那一抹身影緩緩浮動。
Allen教授大約五十多歲的年紀,是個氣質幹練,中等身材的男人,頭髮染着些許花白,走起路來顯得很有精神。
他是醫學界的傳奇,盛安然對此也有所耳聞,聽聞他曾經創下過連續二十一個小時連做十二臺手術的記錄,很多人紛紛驚歎不已,但也有很多人對此表示質疑。
她們辦公室裏也曾討論過這個問題,那幾個實習的小護士一個個吹鬍子瞪眼的表示不相信,範琳雙後來雙手抱胸慢悠悠地走進來,
“你們做不到不代表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做到,奉勸你們別當井底之蛙哦。”
範琳雙對Allen教授的崇拜是實實在在的,曾經知道他要回國,還曾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想去拜訪,結果不知道爲什麼全都被拒之門外了。
現在她坐在觀衆臺上,因爲激動到言語失控,把旁邊顧天恩的大腿都拍腫了。
“我們都知道Allen教授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做醫學方面的研究,已經鮮少有機會真正再上手術檯,不過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曾聽說過Allen教授那堪稱醫學界奇蹟的壯舉,不知道今天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分享分享?”
主持人的話音落,現場奇蹟般地安靜了下來。
Allen坐在評委席的正中央,一雙被皺紋包裹着的眼睛逐漸陷入回憶中。這兩年來他從沒向外界分享過這段經歷,最大的原因其實是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關。
畫面太過血腥慘烈,即便他是一位擁有幾十年從醫經驗的老教授,還是沉浸在無法自拔的悲鳴中以至於不得不永久退下了手術檯。
那一雙帶着些許濁氣的眼眸微微顫抖起來,滄桑暗啞的聲音在館內迴盪。
“那是接近兩年前了,我在越南和當地的首都醫院進行學術交換學習,那是在我學習結束的前一個月,越南發生了一起惡性事件——”
他頓了頓,勉強維持了嗓音的平穩,接下來的話讓原本只是作爲普通聽衆的盛安然心頭一顫。
“越南警方稱之爲‘太陽行動’,就是針對當地一起販毒集團實行的抓捕行動,因爲集團組織叫‘新月’,他們就自稱爲‘太陽’,結果在抓捕過程中發生了意外,有人蓄意製造了連環爆炸事故,首都醫院一天接收了幾百名傷者。”
說到這裏,他似乎又回憶起了某些不堪的畫面,停下話鋒將目光在全場掃視一圈,情緒這才勉強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