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坎坷,安盛昌看人早就習慣了會先看人品。在他看來,品行凌駕於一切之上,品行不行的人別說長久的往來了,哪怕就只是短短一次的交易都沒法讓他放心。
認同了周德隨,他便欣然取出自個隨身帶着的,自己那個奶兄一家的賣身契遞過去給他看。
安盛昌:“周館主,那莊子的地契我沒隨身帶着的習慣。不過我這有那惡奴一家的賣身契。你若是還不信,可以讓人去打聽他們的姓名同這上面的是否相符應當是不難的。”
“館主,我這安大哥一家都是好人,我不信他會騙人。你不知道,昨日若不是他們一家,我家徐樵就差點叫我給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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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周德隨還是一副對安盛昌半信半疑的模樣,可把一邊先前一直都插不上話的徐興給急壞了。
他一着急就免不了有些聲音大的叫嚷了起來,把他在武館的幾個師兄弟都給招的,也拉長了耳朵好奇的往這邊看。
“怎麼回事?”周德隨早就對徐興的這急脾氣見怪不怪,聞言詫異的看他,“好端端的你去害你兒子幹什麼?”
是啊,好端端的幹麼去禍害自個的親兒子,難道是發現那不是親生的了?
徐興的那幾個本來在對招的師兄弟也都無心對招了,原本虎虎生威的出手都成了花架子,一個個的目光都更加頻繁的往這邊瞄。免不了的就有人在心裏腹議揣測了起來。
“我也不是故意的。”
說起來,徐興還是一陣陣的後怕。也挺委屈的,撓了撓頭的說道:“我這不是難得回去一趟麼?就拿花生米逗他,丟着讓他用嘴接。誰知道他都那麼大個人了,還能差點被個花生米給噎死了。”
想到昨晚上回房了之後,他媳婦爲了這個事私底下跟他鬧了好大一通脾氣,還把他一通好打。
哪怕是他皮粗肉厚的不怕疼,可他心疼媳婦的手痛吶。可那娘們,他心疼她,她還不領情?還差點沒把他給踹牀鋪底下去了,愣是叫他小意的哄了一晚上害不肯消停。
越想,徐興心裏就越是不得勁,整個人就有些焉了吧唧的。
不過,他還是把安婉兒救徐樵的過程仔細的告訴了周德隨。沒忘記告訴他安婉兒還大大方方的同意他們,將那救人的法子四處傳給人去。
隨後更是又獻寶一樣的,對着周德隨把那動作的要領說了,還招了那幾個師兄弟過來示範,順道教授給他們。
安盛昌也沒閒着,也跟着在一旁指點了起來。
這下,不止是周德隨,就連徐興的那幾個師兄弟再看安盛昌的眼神都大不相同了。周德隨先是瞪了徐興一眼:“這你怎麼不早說?”
然後,他雙手將那疊的賣身契畢恭畢敬的遞過去給安盛昌,欽佩的說道:“安兄能教出那般高義不輸男子的好閨女來,我若是再質疑安兄的爲人,那我豈不是有眼無珠了?”
他直接豪氣的道:“那等子的惡奴太可惡,我這就帶着人幫你捆了他們任憑你處置,我一文也不收你的。”
這話,不論是徐興還是他的那幾個師兄弟都是贊成的,都是連連的點頭附和。
“這可不行,你們這還這麼多的弟兄要喫飯呢。不收銀子怎麼行?”
安盛昌收回那賣身契放好。聽周德隨這般說急忙的搖頭,隨即取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硬是塞過去的說道:“不成不成,這一碼是一碼,這五十兩區區不成敬意還望周館主收下。”
“不用這麼多,你若實在要給,那就給個三五兩就足夠。到時候讓弟兄們忙完了喫頓好的就行。”
周德隨也是推拒不收,還滿臉真誠的說道:“就憑着你們的那救命的法子,我若收了這錢,那我成什麼了?”
一張銀票,安盛昌硬要給,周德隨硬是不收。兩人僵持了好半天,最後周德隨臉紅脖子粗的急了的道:“安兄,我這話都說出口了,一個唾沫一個釘,你若是還要硬給那就是不給我面子。”
安盛昌:“……”
看周德隨實在是不肯收都把話給說到這份上了,他實在是無奈只得說道:“這一次就罷了,不過下回,我若是有事再找上你們,你可不許再這樣了,該收的酬勞還是得收。等事情辦好了不止是去的兄弟,你們武館的所有人都一起,咱們下館子喫頓好的。”
“行,沒問題。別等下館子了,一會我就把咱們武館的人全都帶上,保證把這事辦的妥妥帖帖的。”
不收銀子,周德隨反倒是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咧嘴樂呵呵的就滿口應了。
“都叫上陣仗也太大了些吧?咱們一起去七、八個人應當也差不多了。”
看這武館挺大,哪怕是破敗些看起來許多年沒有整修過了,不過這麼大的武館人應該是不少的吧?
安盛昌這般想着,趕忙的阻攔道。
“七八個人?”
周德隨卻是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似乎是心虛了一瞬,隨即拍着胸脯的保證道:“對付幾個惡奴哪裏用得上那麼些人?算上我和徐興再來三個也就綽綽有餘了。”
“……”
難道說,再來三個就是全部的人了?
安盛昌看着在場算上週德隨,算上徐興,再算上圍過來的徐興的三個師兄弟。全部都在場,都正都衝着他嘿嘿笑的五個人呆了呆:“我看你們這地方不小,怎麼就這麼些人?你們這難道是還有人接了走鏢的活不在武館?”
“接,有活自然都接的。”
面對安盛昌這樣驚訝的反應,周德隨終於有些不好意思的乾笑起來:“不過我都大半月沒開張了。我這地方也是祖產,當年我家老爺子威名赫赫,在的時候館裏的弟子無數。
奈何人太多了,我家老爺子又闊氣,硬是把老本都給喫的精光,最後就只剩下這個宅子。沒法子,實在撐不下去了,最後便只能讓大半的人各自自謀生路去。”
安盛昌:“……”
這,都這般窘迫了,送上門的銀票竟然還推拒?
一言難盡的看着周德隨,安盛昌真是想不欽佩他都難。他剎那間的後悔,方纔自個應當再堅持給銀票的。
不過現在木已成舟,他再後悔也已經遲了。安盛昌便只能在心裏暗暗的決定,之後再想法子補償,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