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津帆的眼裏有男人的溫柔,還有父親的慈愛。
他喜歡孩子,喜歡陳安安爲他生下的孩子。他盼望着能夠親自照顧她們母女,與她們朝夕相處,他從未這樣渴望過家庭,他不知道是不是年紀漸長的原因。
陳安安沒有接話,
他又忍不住接着開口:“安安,我很後悔。”
陳安安靠在牀頭,燈光暖黃罩在她身上,像是給她披了一層淡色琉璃。
她很淡地笑了一下說道:“後悔那時候主動提出離婚麼?其實喬津帆你不提出來我也會提出來的,那個時候我們的婚姻已經走進了死衚衕……不論是誰提都是走不下去的。”
喬津帆低頭看小女兒。
小幽幽醒了,纔出生幾天的小嬰兒看不清20公分外的東西,但是小傢伙似乎很喜歡爸爸身上的味道,一隻小手指勾着喬津帆放在牀邊的袖口,勾着勾着小嬰兒就笑起來,四個小爪在半空中揮舞着,十分可愛。
喬津帆心中柔軟,忍不住俯身貼貼小姑娘。
半晌,喬津帆低聲問陳安安:“你什麼時候知道懷孕的?”
陳安安思索一下,還是說了實話:“我們籤離婚協議的那天知道的,當時纔去醫院查過,確定懷孕了。”
籤協議那天……
喬津帆有些接受不了。
他壓抑着嗓音又問:“爲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你說了我們或許……”
陳安安輕聲打斷他的話:“或許就不用離婚了是嗎?可是喬津帆,那時我是真的不想跟你過下去了,哪怕多了一個孩子我也想着離開你,你看我也沒有傻,我要了你5000萬和一套價值數千萬的房子,這些足以撫養孩子了!”
喬津帆靜靜注視她。
他心裏總歸有點兒生氣,於是揭穿她的心裏話:“你是想着偷摸生下來,等到我結婚生子也不會把這個孩子怎麼樣了是不是?但你沒有想到孩子提前出生了,陳安安真是抱歉……又打擾了你的安穩人生。”
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想放過她了。
陳安安在坐月子,不想跟他置氣。
她之所以這樣淡定是因爲喬時宴和孟煙離開之前,悄悄地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說無論後面她跟喬津帆什麼樣的結局,孩子都會在母親身邊,喬家不會搶這個孩子。
好半天,陳安安都沒有說話——
喬津帆看她恬淡的面容,摸不準她心裏想什麼。他又實在渴望跟她破鏡重圓,當下就有些沉不住氣,想過來逼問一下,但他還沒有起身,小牀上的陳幽幽就哇的一聲哭起來……
那張漂亮的小臉蛋,皺成粉紅小包子。
小身體扭來扭去。
喬津帆以爲她尿小褲子了,或者是拉粑粑了,於是就把小傢伙抱在懷裏也不嫌棄直接把小褲子給輕輕扒了下來,一看沒有尿也沒有拉粑粑,但是小屁股上起了一小片紅疹子……密密麻麻的。
小嬰兒趴在爸爸懷裏,哭得更厲害了,委委屈屈的。
陳安安掀開被子要下牀,
但喬津帆沒有肯,他按了鈴叫了醫生護士過來給小傢伙檢查,這裏的醫生護士經驗也足,說是嬰兒對紙尿褲過敏了,唯一的解決方法是換用純綿的尿布。
尿布這種東西,市面上幾乎絕跡了,何況現在是三更半夜。
但是喬津帆疼女兒,拿了車鑰匙準備出門一趟。
陳安安望向外頭——
漆黑的夜裏還在下着暴雨,加上C城這種地方會爆發山洪和泥石流,喬津帆人生地不熟悉的在深夜出門實在不安全,她就阻止了:“用衣裳先墊一下吧!天亮再去找。”
才說完,陳幽幽小朋友憋着一股勁——
一坨金黃的東西,獻給了爸爸。
一陣很長時間的沉默。
喬津帆又把車鑰匙放下,給小女兒洗了小屁股又重新抹上藥膏,他輕拍小女兒的小股股,話卻是對着陳安安說的:“最多兩個小時。”
陳安安沒再攔着了。
她下牀緩緩走到落地窗前,漆黑的夜仍是暴雨如注,像是永遠無休無止,她細白手指輕觸冰涼的玻璃,輕喃着讓他注意安全,她聲音實在小但是喬津帆聽見了。
他套了一件黑色薄風衣。
稍後,陳安安站在窗前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的車旁,她靜靜地凝視着,樓下的喬津帆正要打開車門,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握着車門仰頭望她。
雨水,打溼了他的風衣——
但他絲毫不在意。
他隔着雨幕注視着陳安安,看着她朦朧的身影和模糊的表情,其實什麼都看不清楚,可是他知道她在等他回來……
有一個人在等他!
喬津帆心臟狠狠一悸。
他打開車門坐進去,他自然不會開着車子滿C城地找小孩子的尿布,他直接打了李祕書的電話,讓她聯繫一家高端服飾廠家,找一批最好的棉布請工人制成小孩子的尿布。
李祕書接到電話,迷迷糊糊。
她忍不住腹誹:現在是三更半夜,現在外面下着暴雨啊,到哪裏找布做尿片啊啊啊!
但李祕書無所不能。
一個小時後,喬津帆親自開車到了廠子,監製陳幽幽小朋友的尿片工程。等到完工後又找了一間高級洗衣店,把那些尿片清洗烘乾,全程沒有任何化學殘留。
完事兒,喬津帆將兩大箱尿片,放到後備箱裏,上車準備回醫院。
李祕書撐着傘,看着黑色勞斯萊斯緩緩消失,她忍不住嘆息——
兩箱尿片花費了50萬。
來自霸道總裁爸爸的愛,有些小朋友啊一出生就是巔峯,太會投胎了!
……
凌晨一點。
喬津帆的車緩緩停靠在樓下。
車停穩後,他打開車門下車去搬那些尿布,這時雨勢小了但還是淅淅瀝瀝地丟着小雨點,喬津帆身上的衣衫都溼了,但他並不在意,他心裏就惦記着陳安安母女,想着讓小女兒睡得舒服一些。
……
淡青色的雨幕裏,一道纖細的身影撐傘,遠遠地望着。
是楚瑜。
兩天前,喬時宴夫妻過去楚家親自賠罪,意思是要取消婚禮,喬家提出了非常豐厚的補償,那筆錢是她工作一輩子都掙不着的錢。她的父母斟酌了一下同意了,因爲他們得罪不起喬家,何況補償真的很有誠意。
但她楚瑜沒有同意,她堅持要見了喬津帆再說。
她來到了C城。
她看見他在深夜裏全城奔走,就爲了給他的女兒準備尿布,她看見外面下着雨他就一個人搬着沉重的東西。過去矜貴的喬津帆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但是現在他就如同尋常的父親一樣,願意爲小閨女做任何事情。
楚瑜知道自己失敗了。
她不是敗給了陳安安,她只是敗給了時間——
她心裏是憤恨的,但她實在捨不得怪罪喬津帆,她只恨陳安安愚弄所有人,她跟喬津帆離婚了爲什麼不打掉孩子,爲什麼要生下來,她就是故意的。
楚瑜沒有現身。
她悄悄來到C城,又悄悄地離開了……
……
陳安安一直在等喬津帆。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那個出去了三個小時的男人攜着一身水汽出現在病房,他帶回來兩個防水的大箱子,裏面滿滿當當都是陳幽幽的尿布。
燈光清冷。。
若說沒有一點感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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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安輕聲開口,她的聲音啞得不像樣子:“喬津帆……你的衣裳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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