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宇文志兄妹的事情，是武芸已經想過很多次的了。
剛剛武家主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也跟武家主提了一下。
武家主雖然沒有怪她多管閒事，但也不是很情願的樣子，但他也知曉武芸的性格，既然提起了，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只有配合這一條路了。
總歸武家資產放在那裏，家大業大的，多養兩個人也不是問題。
末了，武家主也只回了武芸一句話：“你別在那裏一頭熱，人家不一定稀罕。”
武芸聽武家主答應了，心裏就有數了，這會兒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跟宇文志和宇文珍提起了這件事。
這對兒兄妹實在可憐，她總覺得放心不下。
“你們怎麼想？”武芸看向兄妹兩人，等一個答覆。
宇文珍則是看向了宇文志，眼神有些許複雜。
這應該就是宇文志一直想要的吧。
又是示弱，又是裝可憐的，大抵就是爲了讓武芸主動開口留他在武家吧。
“抱歉武姨。”宇文志深呼吸一下擡眸看向武芸：“我還是想自己闖一番事業出來。”
聽見宇文志的話，宇文珍愣了一下，武芸也有些意外。
宇文志乾笑了一聲，擡手摸了摸鼻尖：“實不相瞞，之前帶着珍珍來西城的時候，我確實動過想要投奔您的心思。
那時候您和武家接納了我們兄妹，我真的非常感激，也想着等武家主的壽宴結束，就跟您提起投奔武家的事情。”
“那……”武芸更加不解了，既然這是宇文志的初衷，那他爲什麼要拒絕？
“可今天的事情我明白了，私生子是我身上撕不掉的標籤，哪怕我沒有得罪任何人，沒有做錯任何事，這個標籤既然存在了，就再也不會消失了。”宇文志的聲音有些低沉，肩膀耷拉着看上去脆弱又可憐：“即便我真的留在了武家，也改變不了現狀。說不定還會有人藉此編排武家，扭曲您的善良和寬容。”
武芸搖着頭：“我不介意那些人怎麼說，武家也不會介意！”
她也曾困於這種恐懼之中，所以她能理解宇文志的想法，也更加心疼他的懂事。
“可是我介意。”宇文志望着武芸的雙眼，赤誠而執着：“武姨，我不想因爲自己給武家抹黑，更不想因爲自己給您抹黑！
武姨，我十分感激您的邀請，能來西城探望您，能被武家盛情款待，我真的很開心，以後有機會我也會跟珍珍一起來探望您的。
但，也僅此而已。”
宇文志的態度堅決，武芸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她只輕輕擁抱了宇文志一下柔聲道：“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武姨幫忙的地方，你儘管提。”
“嗯，謝謝武姨。”宇文志被武芸擁抱着，心中的喜悅難掩。
一旁的宇文珍則是滿眼困惑。
宇文志拒絕了武芸的邀約，這完全不像是在欲迎還拒做做樣子，而是徹徹底底的斷了留在武家的念想。
宇文志演了這麼一出不爲進武家，那她哥哥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宇文珍的視線落在宇文志嘴角那上揚起來的微妙弧度，一個大膽的想法躍然於腦海之中，她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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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應該……不會吧！
可……
宇文珍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着抖，眼神裏滿是不敢置信。
怎麼會這樣！
武芸是在天黑之後才離開的醫院，原本她還想陪宇文志兄妹一起喫個晚餐，只是後面武家主又打了個電話過來，她才乘坐武家的車子離開，臨行前又叮囑了許多還訂好了晚餐，表示第二天還會來探望，讓宇文志安心休養。
武芸離開之後病房裏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宇文志歇靠在病牀上一言不發，宇文珍在正對着病牀的單人沙發上，如坐鍼氈。
最後還是送餐的敲門聲打破了當下的安靜。
宇文珍將病牀上的小桌板支好，又將餐品擺在小桌板上，把餐盒一一打開露出了裏面的菜色。
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加一道玉米排骨湯。
整體口味偏清淡，營養全面，倒是很適合現在的宇文志食用。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宇文志拿起筷子，視線掃過桌面上的菜餚，語氣隨意。
宇文珍夾菜的手僵持在半空中，過了一會兒才垂下手看向宇文志：“哥，你……是認真的嗎？”
“你見過我不認真的時候嗎？”宇文志反問宇文珍。
宇文珍沒有接話，但在她的印象裏，的確是沒有見過宇文志不認真的樣子。
好像從小，哥哥就是父母的驕傲，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不管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有人因爲他們私生子的身份欺負他們的時候，哥哥也會站在她的身前保護她，讓欺負她的人付出代價。
看着眼前的宇文志，宇文珍回憶起來許多事情，在記憶裏的宇文志是孤獨的。
那種孤獨是宇文珍無法體會到的，但宇文珍知道被人心疼關心的感覺，宇文珍思量後才輕聲道：“哥，我知道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好，我也知道武姨是很好很好的人，但就因爲她太好了，所以你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武姨她是不會接受你的。”
“這跟你無關，喫你的飯。”宇文志語氣平淡，似乎對宇文珍的話並不覺得意外。
“哥……”宇文珍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當她的視線掃過宇文志那張帶着傷痕，略顯狼狽的臉時，宇文珍又將剩下的話都咽回肚子裏面了。
就像她無法感同身受宇文志的孤獨，如今她也理解不了宇文志的執着。
但……眼前的人是她的哥哥，是保護了她那麼多年的哥哥。
末了，宇文珍只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實在沒有辦法全心全意的支持你，但我可以表面支持你。”
說完這話，宇文珍彎起嘴角，豎起大拇指：“祝你好運。”
宇文志見宇文珍這個樣子，也跟着輕笑出聲：“謝謝你願意做這種表面功夫。”
“畢竟兄妹一場。”宇文珍說着拿起筷子就準備夾菜，可筷子舉到一半，她還是滿腹詫異：“不是，爲什麼是武姨啊，她是很好，但是她是宇文凝的親媽，這要是在古代就是咱倆的嫡母，你……”
“這跟你無關，喫你的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