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眼看到棺材上亂糟糟的白綾和花圈，還有掉在旁邊地上的香油壺，暗棕色的香油已經凝固了。
“這……這是誰幹的？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把大小姐的靈堂弄成這樣？”
管家又驚又怒。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剛走開一會兒，原本整潔肅穆的靈堂就變成這樣，連油都灑了一地，還剛好被老爺撞見。
這不是要害死他嗎！
管家滿頭大汗地道：“老爺，剛剛後院走水，小的擔心火勢會蔓延，就趕去看了一眼，沒想到靈堂這邊的下人這麼不懂事，一眼沒盯着就犯了錯……
老爺息怒，我這就去把人叫過來，一定狠狠懲罰！”
管家說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那兒是不是躺着個人？”一個眼尖的護衛突然道。
徐茂德眼神一厲，“是誰？拖過來。”
與此同時，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剛剛的走水他也去看了，是廚房不小心引了火，把旁邊相連的柴房燒了起來。
因爲柴房裏存儲着很多沒曬乾的木柴，火一燒就冒出滾滾濃煙，顯得好像火勢很大。
但實際上，爲了防止火災，大戶人家的廚房和柴房都是獨立建造的，並不與府中主要建築相連。
所以哪怕失火，只要不颳大風，火勢也不會蔓延到整座府邸，很容易就能滅掉。
但恰恰是因爲濃煙太大，深更半夜的看不清情況，府裏的下人都以爲起了大火，全都跑去幫忙滅火了，連靈堂這邊都沒有留太多人手。
徐茂德好歹是邊關出身的武將，也親自帶過兵，知道“調虎離山”是什麼意思。
所以，在發現廚房那邊火勢並不嚴重，卻吸引了府中大半的下人滅火後，徐茂德頓時感覺不妙，才急匆匆趕來靈堂。
難道真的是有人調虎離山？
徐茂德冰冷的眼神掃過靈堂四周：“來人，馬上封鎖前院，給我仔細搜！”
另一邊。
因爲徐茂德和管事的突然返回，大量的下人和護衛都急匆匆趕回前院。
雲蘇和五皇子再次故技重施，避開人羣沿着陰影，從前院趕往後院。
爲了搶時間，雲蘇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路線也更急更冒險，好幾次與徐府的下人擦肩而過，雙方几乎只隔了薄薄一扇菱花窗。
這種裝飾型的窗戶連窗紗都沒有，只有細木隔出的花紋，根本遮不住任何東西。
雲蘇貓着腰從花窗下穿過，一窗之隔就是急匆匆的徐府下人，如果有人正好往窗戶瞥一眼，瞬間就能發現他們。
五皇子緊張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心口砰砰跳，大氣不敢出地跟在雲蘇身後。
幸好一路上有驚無險。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兩人又重新回到了後花園。
雲蘇眼看四周無人，幾步助跑靈活地翻上圍牆，將之前掛在上面的鉤爪繩索換了個方向，朝五皇子拋過去。
“快點上來。”
五皇子這次也有經驗了，不用雲蘇幫忙，抓着繩索飛快地爬到圍牆上。
兩個人迅速翻牆而下，跳進了小巷裏。
“呼……”
五皇子憋到現在纔敢喘一口氣，拉下面巾，整個人脫力似的靠在牆上，仰頭看着天上，一副渾身都被榨乾的虛脫表情。
“累死我了，原來當刺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雲蘇收起鉤爪繩索，這個東西可不能留在這裏，否則很快就會被徐府的人發現。
聽到五皇子虛脫的聲音，她挑眉道：“你不是覺得好玩嗎？是不是很刺激？”
“這可太刺激了……”
五皇子蔫頭蔫腦地說，“嚇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還以爲會被抓住呢。”
這要是真被抓住，雖然以他的身份也不會有事，但肯定很丟臉。
而且這事一定會傳到父皇和母妃耳朵裏。
連帶着他那些皇子兄弟們也都會知道，那可真就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幸好，幸好……
有驚無險。
五皇子想了想，又露出興奮的笑容：“不過，確實是很好玩，我還從來沒做過這麼刺激的事呢。”
少年人哪有不愛冒險的？
五皇子也才十六歲，正是年少意氣的時候。
加上他自幼身體不好，德貴妃管他很嚴，連騎馬射箭這種世家子弟常用的娛樂都不允許。
五皇子雖然任性自我，但骨子裏還是很孝順的，也不想讓母妃太擔心，因此從來沒做過任何有危險的事。
第一次不守規矩就跟着雲蘇夜闖府邸，刺激程度過了頭。
害怕被抓到是真的，但脫離危險之後，又會覺得刺激好玩。
這可比平時的喝酒玩樂有趣多了。
五皇子眼神閃了閃，忽然露出乖巧的笑容：“小堂嫂~”
雲蘇一邊收攏繩索，一邊頭也不擡地道：“想都別想。”
“……”五皇子扁嘴，“我還什麼都沒說。”
“說了也沒用，不會再有下次了。”
雲蘇沒好氣地看着他，“你要是喜歡冒險，回頭讓你的侍衛帶你去玩，別總盯着我，這種事情帶你一次就夠了。”
再多來幾次，誰知道會不會翻車？
她可擔不起讓五皇子出事的責任。
五皇子一下就蔫了，不服氣地說道：“可我也沒拖後腿啊，這不是配合得挺好嗎？”
雲蘇心想，那是你不知道，她提前做了多少準備。
又是探查徐府的地形，又是讓秋荷帶着暗衛潛入徐府，看準時機在廚房放火，調虎離山的同時，還讓秋荷提前在靈堂那邊打點鋪路……
如果是雲蘇獨自潛入，她根本不需要準備這麼多。
因爲多了個五皇子，前期的準備工作起碼翻了兩倍，就這樣纔有驚無險，否則早就翻車了。
見雲蘇不接話，五皇子扁了扁嘴，又想起一件事。
“那個雪兒，你怎麼沒殺她啊？”
雲蘇無語道：“我只是嚇唬她讓她閉嘴，好端端的我殺她做什麼？”
而且，雪兒知道徐元珊身體畸形的事，這點徐家還不知道。
這就是現成的人證。
雲蘇怎麼可能殺她？保住她還來不及呢。
“你不殺她，就把她打暈了扔在靈堂裏，萬一被徐茂德發現怎麼辦？”五皇子疑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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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她跟徐茂德暴露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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