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無人在意的角落,宋楚然拉低帽檐。
他後背靠在牆上,整個人顯得寂寞又冷清。
顧時徹抱着江晚晴與他擦肩而過。
像宿命般的相遇,實則是精心設計的局。
那天交給江晚晴的包裏藏着監聽設備,她沒有扔,把那個包藏在了家裏。
所以宋楚然能得知最近發生的事情。
包括他們來土耳其旅遊。
宋楚然深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暗芒。
在兩人走過後,他慢條斯理轉過頭去,望着那個漸漸遠離的背影。
宋楚然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若不是因爲當年那場大火,他媽媽也不會死,他也不會背上私生子的罵名,在宋家上不了檯面。
這一切的罪,都要怪在顧時徹身上。
顧時徹就是那場大火的真兇!
在無人關注的地方,宋楚然纔會扯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真正的面目來。
花花公子,他裝的。
愛江晚晴,也是他裝的。
宋楚然早就知道江晚晴和顧家的關係,所以故意靠近她。
他先是擺出一副花花公子的人設,然後又裝出爲了真愛甚至願意改掉本性的模樣。
宋楚然很有把握,他感動了學校所有人,唯獨沒有感動江晚晴。
這個女人簡直是油鹽不進,他愣是追了兩年都沒到手。
幸好,在他準備放棄江晚晴這條線索之前,顧時徹回國了。
他也從中得知了顧時徹最大的弱點。
那便是江晚晴。
天空偶爾出現閃電的亮光,星辰被吞沒進無盡的黑暗中。
所有如蛛絲般糾纏的線索,如今已織成一張暗藏殺機的網。
現在,正是撕開這張網的時刻。
……
所有人的手機上都彈出一條提示來
【您所在的地區即將迎來巨大雷暴雨天氣,請注意安全。】
但此刻,沒有人在意這條消息。
車沿着彩色小鎮的路往上開,度假酒店建在山頂上。
而在去往酒店的路上,江晚晴收到一條信息。
她臉色驟然一變。
短信裏,是一張照片。
是一張帶血的牀單,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幾個字:“他在復仇,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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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的臉色發白,泛白的嘴脣控制不住顫抖着。
不知明說她都知道,這是周雨荷跳樓自殺時披在身上的牀單。
短信最後,還寫着一句話。
【小心你身邊的男人,他是殺你母親的真兇。】
江晚晴精神有些恍惚,慘白着臉,不敢相信在心中默唸着那句話。
她的記憶回想到那天,顧時徹把她反鎖在車內,一個人去周雨荷的病房,他下來沒多久,周雨荷便跳樓自殺了。
那天,顧時徹發了瘋,不准她下車,不准她見周雨荷最後一面。
也許就是這張牀單,他害怕江晚晴看見周雨荷的血書。
他也許真的逼死了周雨荷。
連疾病都沒壓垮周雨荷,顧時徹究竟做了什麼,讓她如此決然地跳樓自殺。
她無法想,她不敢想……
一想到這兒,江晚晴突然感覺腳底發汗,四肢止不住顫抖起來。
她的心臟像是被誰揪住,狠狠扯了出來,放在手心裏把玩。
疼痛從胸膛處蔓延,她死死咬住脣,想要忍下去。
顧時徹就坐在她旁邊,察覺到了江晚晴的異常。
“晴晴,你沒事吧?是哪裏不舒服嗎?”
聽見他的聲音,她驟然紅了眼睛。
江晚晴默默熄滅手機屏幕,轉過頭去,望向窗外。
天際的另一側,有閃電劃過的痕跡,在一瞬間照亮整個天空。
“沒…沒事,就是有點冷了。”
“夜裏涼,多穿點。”
顧時徹脫下他的外衣,披在江晚晴的身上。
江晚晴內心惶恐不安,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收網的時候。
不能打草驚蛇。
她轉過去,衝顧時徹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顧時徹勾脣,手搭在她的肩上,將她攬在懷裏。
他的手放在褲兜裏,摸着那枚戒指。
一到酒店,顧時徹好像要跟陸崎討論什麼事情,江晚晴一個人待在房間裏
短信聲又響了起來。
她緊張環顧四周,惴惴不安拿出手機。
還是那個未知號碼發過來的短信。
這一次沒有圖片,只有一段話。
【如果你想知道你媽媽真實的死因,中午熱氣球餐廳,找個理由去廁所,等你。】
剛讀完,短信又來了一條。
【不要告訴他,他是惡魔。】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顧時徹。
江晚晴突然感覺胃裏一陣反胃,噁心得想吐出來。
她忍着嘔吐,撥打那個未知號碼,而聽到的只有急促的嘟嘟嘟聲。
她的號碼是顧時徹最新辦的,除了顧時徹外應該沒人知道纔對。
難道這是顧時徹的考驗?
江晚晴躺在牀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面如死灰。
她崩潰到了極點,卻哭不出來,就那麼靜靜地望向天花板。
門咔噠一聲,開了。
屋內漆黑,連窗簾都死死拉上,不透一絲光。
顧時徹輕輕走到牀邊,往下一壓。
“怎麼不開燈?”他貼在耳邊,像情人間的耳語。
江晚晴渾身一僵,下意識想要推開他,身子往後縮。
“嗯?”顧時徹面露不解,輕輕拉住她的胳膊,“怎麼了?”
他伸出修長的胳膊,將牀頭那盞檯燈打開。
暖黃的燈光下,那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近在咫尺。
她只覺得周身漫起一陣寒意來,不知是不是窗戶縫隙鑽入的冷風。
“晴晴,你怎麼了?在車上的時候就怪怪的。”
視線下滑,他仔細注視着兩人相攜的手,隨後將她拉到跟前。
“怎麼了?是不是在飛機上弄疼你了?”
“我錯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沒有你的同意,我絕對不碰你,好不好。”
他的語調溫和,極盡哄着她。
他覺得一定是那個壞顧時徹惹寶貝生氣了。
江晚晴強迫自己一定要鎮定下來。
她一把撲進顧時徹的懷裏,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處,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
“時徹哥哥!我做噩夢了,好害怕!”
“噩夢?”
“那個夢好真實,真實得讓我害怕。”
“什麼噩夢?”
“我夢見我媽媽從樓上跳了下來,滿身是血,然後從血泊裏站起來,哭着說我沒有照顧好她,還跑出來玩!”
顧時徹俯身,摟住她的手一僵。
他抱緊江晚晴,清冷的音色沉出磁性來。
“晴晴,噩夢都是假的,周姨正在醫院接受治療呢,你放心。”
“真的嗎?我媽媽在醫院還好嗎?”
“好着呢,相信時徹哥哥,婚禮的時候她也會來的。”
“……”江晚晴抱緊顧時徹,把頭埋得更深。
他一遍又一遍輕輕撫摸着江晚晴的頭髮,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
在擡眸的一瞬間。
那雙黑眸裏,閃過一瞬而逝的冷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