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芸娘眉頭緊皺,她對這孃家弟弟和弟媳婦只有厭煩。
“相公,你在屋裏待着,我去看看他怎麼樣。”
張芸娘並不想將丈夫牽扯進去。
顧明達搖了搖頭,說道:“夫妻一體,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先將孩子們送到你妹妹那裏,託她看顧。”
他口中的妹妹,便是柳小茹。
柳小茹和張芸娘言語投機,義結金蘭,算是成了正經姐妹。
張芸娘點點頭,說道:“能陪妞妞玩,小茹肯定很高興。”
柳小茹很喜歡妞妞,那種喜歡,甚至讓張芸娘覺得,以後柳小茹有了親生的兒女,說不定還是比不上妞妞在她心裏的地位。
張芸娘剛想走出屋門,忽然又聽見屋外傳來不太正常的動靜,顧明達拉住她,說道:“等等再出去。”
因爲小蔡氏的吵鬧,院子裏又聚集了一羣看熱鬧的人。
只不過昨日早晨去院試那一路上,因爲顧明達的那些振奮士氣的言論,院子裏不少書生都對顧明達頗有好感,他們就忍不住幫顧明達說話。
“你這婦人,求人就求人,跑上門來罵街做什麼?”
“對呀對呀,大清早的擾人清靜,也不管旁人還要讀書呢。”
小蔡氏聞言哭得更兇了,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在府城孤苦無依,要是姐姐、姐夫再不管我,我可怎麼辦……”
那人還要再說,但小蔡氏始終保持這個狀態,眼淚就沒停過,無論書生們說什麼她都哭,反正就是一副別人都欺負她的模樣。
書生們哪裏敢與她繼續糾纏,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看着小蔡氏一個人大殺四方。
這麼大的動靜,院子也就這麼大,柳小茹接到消息就急匆匆跑過來,見到小蔡氏在那哭就氣不打一處來。
柳小茹知道顧張兩家的關係,她也知道張芸娘對張光宗的態度,她也恨張光宗夫妻虐待妞妞,收拾起小蔡氏來她也不帶客氣的:“你男人病了就跑到這裏哭喪,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死了呢!”
小蔡氏聽到這話,氣得眼淚都止住了,罵道:“你這個黑心爛腸的東西,竟然敢這樣詛咒我男人!”
柳小茹自從覺醒後,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她正愁不知道怎麼報答好姐姐的恩情,小蔡氏上門挑釁,她立馬覺得是自己該出馬的時候。
很多張芸娘不方便說的話,她來說。
栽贓陷害這種髒話,張芸娘不方便做,她來做。
“你男人病了就要來找顧家兩口子,他們又不是大夫!還是你看顧明達長得好,才學好,硬要貼上來勾引她!我那天就看到你對他拋媚眼了,人家壓根不理你,你饞人家丈夫,你下賤!”
柳小茹和王耀祖鬥了一場,現在胡說八道的技能點也點滿了,這些話張口就來。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壞了小蔡氏的名聲?
柳小茹纔不在乎呢,她巴不得小蔡氏名聲越來越臭!
妞妞那麼小那麼可愛,柳小茹怎麼都想不明白,居然會有人捨得虐待!
在柳小茹心裏,張光宗兩口子都不算人,自然不會管小蔡氏會不會被壞名聲殺死。
小蔡氏本來覺得張芸娘就已經夠難纏,卻沒想到遇到個更加不按常理出牌的柳小茹。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管我們的事!”小蔡氏說道。
柳小茹立馬說道:“張芸娘是我乾姐姐,你想搶她男人還不讓人說!”
小蔡氏倒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努力辯解道:“我沒有想搶男人,他們是我姐姐、姐夫,都是親戚,他們不管我男人,誰來管?我只是個沒有辦法的婦道人家……”
柳小茹說道:“他們是你爹還是你娘?非要管?你大早上就要往人家兩口子房裏衝,你要不要臉?”
小蔡氏急得臉都紅了,說道:“我這不是沒進去嗎?我也是太着急了……”
柳小茹:“着急怎麼不見你找大夫,他們既不是你們爹孃,又不會看病開藥,你也不怕耽誤你男人病情,還是說,你故意不請大夫,就是想要你男人死?”
小蔡氏可不敢背這口鍋,急赤白臉地辯解道:“我……我不認識路……我一個婦人,也不敢出門……”
“放屁!”柳小茹罵道:“你大清早都敢一個人出門接你男人?那時候你還知道跟人問路呢,現在就不會了?還說你不是故意想讓你男人死?”
小蔡氏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大清早出門接張光宗的事,居然被柳小茹看到了,此時被她當場拆穿。
“你們都看看啊,這是什麼婆娘啊,男人躺在牀上不知死活,她就急着勾引找下家了,還是要找自家姐夫!這種人就該遊街、浸豬籠!”
小蔡氏眼淚嘩嘩往下落,她如今哭得倒是真情實感了,她只是想拉顧家兩口子下水,想賴着讓他們出醫藥費,怎麼忽然就背上一個“淫婦”的名聲。
這種感覺像是自己只想踩別人一腳,別人卻反手要將她頭給砍了一樣。
事到如今,小蔡氏也不得不實話實說,道:“我……我找他們,其實只是想借點錢,我們錢都花光了,沒錢看大夫……”
但她改口,柳小茹也有話等着她。
“你借錢就借錢,好好說不行嗎?非要在這哭喪,搞得跟人死了一樣,鬧這麼大的動靜,你肯定是想吸引顧明達的注意,你還是想勾引他!”
小蔡氏聽到這話,拳頭都硬了,心下不停罵娘。
恰巧此時,顧家的屋子門被人從裏面打開,顧明達先出來。
小蔡氏實在不是柳小茹的對手,聽到開門聲立馬雙眼發亮,迎頭就看見從裏面走出來的顧明達。
顧明達一身青衫,身形修長,容貌俊美,只是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副山水寫意圖。
圍觀的人也被柳小茹帶歪了,此時眼神忍不住在小蔡氏和顧明達之間打轉,總感覺小蔡氏看顧明達的眼神似乎格外熱切。
倒是顧明達,從頭到尾,眼神都沒落在小蔡氏身上,衆人腦子裏忍不住冒出一句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姐夫……”
小蔡氏剛起了個頭,就被柳小茹打斷。
“姐夫姐夫叫的真親熱!姐姐纔是親的,姐夫又不是親的,你這個人,心思髒得很,我告訴你,顧明達心裏只有張姐姐,他是看不上你的!”
柳小茹的嘴巴跟機關槍一樣,打得小蔡氏灰頭土臉的。
顧明達看着戰鬥力爆表的柳小茹,此刻頗有一種滿身功夫卻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世道如此,男子就算惹了桃花債,也只是多了個風流名聲,並不影響大節,可女子卻不一樣。
小蔡氏從一開始不懷好意,現在倒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小蔡氏現在也不敢扒拉顧明達了,但她又不能完全不管張光宗,只能朝着落後一步走出門來的張芸娘喊道:“姐姐,我男人是你親弟弟,你不能不管他!”
張芸娘冷着一張臉,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管他?你這樣在我們屋子外面哭嚎,到底是想幹什麼?”
小蔡氏聽到這話頓時卡了殼,她沒想到張芸娘會表現得這麼大氣。
實際上也是她小人之腹了,由己及人,以爲張芸娘肯定不管張光宗。
“我……我就是想讓你們去看看我男人……”小蔡氏磕磕絆絆地說道。
柳小茹又跳起來了,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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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骯髒下賤的婦人!你男人病了還非要人去看,這是巴不得將病氣過給親戚呢!”
“顧明達要是不去,你肯定纏着他。”
“顧明達要是去了,過了病氣,爲了張姐姐的孃家事,錯過第二場考試,到時候他要是責怪張姐姐,你豈不是可以趁虛而入,搶人家男人!”
“你好狠毒的心思啊!”
小蔡氏聽着柳小茹一口一個“搶男人”,人都快氣瘋了,反正說什麼,柳小茹都能繞到這事上去,她是不是沒有別的話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