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Benz商務車先後駛入停車場。
旁邊車位。
蘇緹一臉菜色地窩在副駕駛,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項晴趴在方向盤上,同樣面如土色。
車廂裏的氣氛逐漸凝固。
“咚咚——”
這時,前方車頭被人敲了兩下。
蘇緹和項晴同時看去,就見穿着休閒POLO衫的梁敬澤半彎着腰往車裏打量。
看到梁敬澤,蘇緹不動聲色地往座椅下面滑蹭,試圖隱藏自己。
項晴神色一喜,降下車窗探頭打招呼,“澤哥,巧啊,好久不見!”
“是有陣子沒見了。”梁敬澤繞過車頭,單手撐在窗上,“你這是剛來還是要走?”
項晴:“呃……”
該怎麼回答呢?
項晴下意識看了眼蘇緹。
梁敬澤也彎腰往副駕駛張望,一看到用頭髮遮臉的蘇緹,‘嚯’了一聲,“別遮了,我看得見。”
蘇緹嘆息,把長髮往腦後順了順,“您老怎麼有空閒來御山邸?”
“說誰老呢?”梁敬澤猛地想到了什麼,要笑不笑地揶揄:“我記着……你倆沒有御山邸的會員吧。”
項晴抿脣閉嘴,沉默以對。
蘇緹:“遛彎,路過。”
梁敬澤笑意漸深,“從東城遛到邸家河,四十多公里?”
蘇緹幽幽看着梁敬澤,沒說話。
揭人老底,多不道德。
梁敬澤含笑和蘇緹對視幾秒,率先敗下陣來,“既然遛彎遛到這兒了,要不要進去逛逛?”
項晴激動的在座位上彈了一下,“澤哥能帶我們進去?”
梁敬澤從兜裏摸出一張會員乙卡,夾在指尖遞給項晴,“拿着卡自己進去,我今晚有客人,陪不了你們。”
臨走前,他又叮囑:“別玩太晚早點回家。”
項晴連聲應答。
蘇緹則心不在焉地嗯聲,眼神卻飄向了窗外。
此時,隔着三個車位的地方,Benz商務車的電動門開着。
轎廂後座,頂燈亮着。
男人坐在門邊,姿勢隨意地疊着長腿,西褲微微上移,露出成功男士標配的黑亮皮鞋。
他的臉頰被車門半擋,僅只是一道身形影廓以及沉斂清貴的積威感,就足以讓蘇緹認出對方是誰。
畢竟下午在機艙‘共處’過。
那位讓她多次產生自我懷疑的榮先生,榮邵霆。
蘇緹收回視線,表情麻木了。
她都跑到山郊地段了,居然還能遇見?
再想到飛機上丟臉的一幕,蘇緹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可想歸想,在項晴興致勃勃的催促下,蘇緹實在說不出掃興的話。
待梁敬澤和榮邵霆先行離去,蘇緹才慢吞吞地下車,跟着項晴再度踏進了御山邸。
……
經過一番折騰,閨蜜倆終於喫上了景泰藍小火鍋。
美食果然能讓人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喫完火鍋,蘇緹跟項晴又去做了精油Spa。
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接下來就到了保留項目,去御山邸的養生小酒館品味酒精人生。
指針轉了兩圈,已是晚十點。
御山邸後段的溫泉小酒館。
中庭位置,有一片稀疏的斑竹林。
竹林旁的露天休息區,每張桌上都點着香薰蠟燭。
梁敬澤端着威士忌和榮邵霆碰杯,“這次榮港航運業務北移,你是打算常駐平江?”
男人抿了口酒,薄脣輕啓,“未必,兩地跑的可能性更大。”
“你可真夠累的。”梁敬澤感慨道:“在港操持整個集團,還要來內地……”
話音未落,側方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
“你明天什麼安排?”
梁敬澤聽出來是項晴的聲音。
緊接着,蘇緹懶洋洋的語調響起,“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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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晴梗了一下,“你當社畜上癮了?”
有時候,項晴真挺佩服蘇緹的。
堅定果敢,說幹就幹。
當初得知蘇緹要體驗生活從家裏搬出去,項晴還笑話她異想天開。
她們這種養尊處優的富家女,從小嬌生慣養,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都是金錢鋪出來的康莊大道。
每天隨心所欲,變着花樣的玩,日子過的精彩紛呈。
何必找罪受,跑出去體驗社會的殘酷,討社會的毒打。
項晴以爲蘇緹堅持不了三天就會放棄。
誰知一轉眼,她入職那家公司將近一個月,絲毫沒有要放棄的跡象。
項晴猜不透蘇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她確定,絕不可能僅僅是爲了談場戀愛就把戲做的這麼足。
蘇緹沒回答項晴的問題,翻開手裏的酒單,嘀咕道:“這麼晚了,澤哥應該走了吧?”
梁敬澤的聲音從休息區飄來:“沒走。”
蘇緹:“……”
片刻後,蘇緹和項晴坐在榮邵霆和梁敬澤的對面。
四個人,兩兩相對,氣氛不可謂不詭異。
梁敬澤爲三方做了介紹,只是隱去了榮邵霆的名字,僅以榮先生作爲代稱。
蘇緹恰好坐在男人的對面。
頭回跟八字不合的人同坐一桌,蘇緹快要繃不住了。
兩天見了三面。
這狗血的發展,換位思考,榮邵霆會怎麼看待她?
千方百計的跟蹤?
處心積慮的接近?
想方設法的邂逅?
蘇緹有口難言,可爲了不讓梁敬澤看出端倪,只能做樣子矇混過關,“榮先生,幸會。”
榮邵霆倚着沙發,兩指撐着額角,姿勢透着一股閒散的舒愜,“要喝點什麼?”
“不用麻煩,榮先生。”蘇緹端着社交姿態,“我們就是路過,馬上就走。”
項晴:“?”
你剛纔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時,梁敬澤咬着菸頭,出聲調侃,“真是難得,頭一次見你來酒吧不喝酒。”
蘇緹:“……”
別再說這種讓人浮想聯翩的話了行嗎?
然而,榮邵霆這般久居高位的男人,見慣了形形色色的面孔,只一個眼神或微表情就能讀出對方的未盡之言。
蘇緹的種種表現和僵硬的肢體語言,都在昭示着一種可能。
這位蘇小姐在他面前很不自在。
這個認知自腦中一閃而過,男人眼底頓時浮現出幽暗的深意。
榮邵霆撣了撣落在西褲上的煙燼,撐膝起身,沉穩又不失禮節,“失陪一下。”
梁敬澤雖說社會地位不如榮邵霆,但從商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同樣不在話下。
這桌上散發出的詭譎氣氛,項晴都能感知一二。
沒道理他看不出來。
梁敬澤好整以暇地打量蘇緹:“怎麼,你認識Mark?”
蘇緹的脊背鬆軟下來,有氣無力地答:“不認識。”
梁敬澤使詐:“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他叫Mark?”
蘇緹木着臉:“我不知道誰叫Mark,所以不認識。”
兩人玩了一通文字遊戲。
一旁的項晴一臉茫然,彷彿在聽天書。
發生了什麼?誰是Mark?他倆在說什麼?
蘇緹摸了摸腦門,拉着項晴站起來,“不早了,澤哥,我倆先走了。”
梁敬澤沒阻攔,送她倆走出竹林,越想越不對勁。
總感覺蘇緹和榮邵霆之間好像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祕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