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聞言奇怪地看他一眼：“怎麼可能？你想多了。”
五皇子頓時鬆了口氣。
雲蘇輕描淡寫地繼續說：“我們又沒挖墳盜墓，怎麼可能被當成盜墓賊？最多就是當成刺客吧。”
“……”五皇子。
他剛放鬆的神情頓時僵住了，鬱悶得不行：“被當成刺客也沒好到哪去吧？”
雲蘇翻了個白眼：“不是你非要跟着來湊熱鬧的嗎？都站在這裏了還說什麼呢？趕緊幫忙，早點驗完了早點走。”
五皇子敢怒不敢言，心想，他是想來湊熱鬧，但他沒想來看死人啊。
而且還要開棺驗屍……
這對性格雖然跳脫，但從小到大也沒做過任何出格事的五皇子來說，實在是有點太刺激了。
無奈現在騎虎難下。
五皇子嘆了口氣，伸手扶住棺蓋：“是是是，趕緊做正事吧。”
實木打造的棺材雖然沉，但棺蓋畢竟重量有限，而且壓在棺材上也能借力，要整個搬下來困難，但僅僅只是推開一部分的話，卻並不算難。
在雲蘇和五皇子的合力之下，本就沒有密封的棺蓋緩緩往一側滑開，露出裏面慘白的靈布。
徐元珊的身體就靜靜躺在靈布之下，穿着簇新的壽衣，雙手交疊放在腹部上。
棺蓋的陰影一點點退去，逐漸露出了她的半邊身子。
五皇子一邊用力推棺蓋，一邊不小心低頭一看，就看到徐元珊慘白的臉上畫着豔麗的妝容，濃濃的脂粉也擋不住死人青白的臉色，從壽衣衣領裏隱約可見發青的皮膚上，已經有了紫黑色的腐痕。
原本就縈繞在靈堂裏、隨着棺蓋被打開後越發刺鼻的腐臭味，一下子衝到了五皇子的鼻子裏。
五皇子俊秀的娃娃臉瞬間變得鐵青，緊緊抿着脣，差點沒忍住吐了出來。
“你怎麼了？”雲蘇立刻感覺到他推動的力氣停了，擡頭看向他。
五皇子屏住呼吸，鐵青着臉搖搖頭，忍不住往後退。
雲蘇一看到他的表情就懂了，無語地道：“我還以爲你做好心理準備了，結果還是受不了啊。”
五皇子不敢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直接吐出來。
太臭了……
他本來想伸手捏住鼻子，但一想到自己的手剛剛碰過棺材，再往臉上放總覺得膈應，於是什麼動作也不敢做，攤着手一臉欲哭無淚地看着雲蘇。
雲蘇十分無語，看了眼棺木的情況。
“算了，推到這種程度也差不多了，你要是受不了就站遠一點，我很快就好。”
說着，她便從懷裏掏出一雙銀光閃閃的絲質手套，戴在雙手上，準備親自驗屍。
這雙手套還是從鎮北王府的庫房裏翻出來的。
據說是特殊的冰蠶絲製作，火燒不透，入水不侵，材質輕薄又異常柔韌，再鋒利的刀刃也無法刺穿它，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周管家把它拿出來的時候，還感慨說，這本來是君長淵的父親爲先王妃準備的。
因爲冰蠶絲珍貴難得，是最適合打造防身之物的材質，先鎮北王本來想搜尋到足夠的冰蠶絲，做成貼身護甲送給先王妃。
誰知道還沒來得及搜尋完，先王妃就因爲難產去世了。
先鎮北王也因此心灰不已，將好不容易收集的冰蠶絲扔進了庫房裏，再也不想看到它們。
後來，還是周管家覺得浪費可惜，才重新找了出來，因爲材料不夠，最後只能打造出一雙手套。
再然後，這雙手套就被周管家找出來，讓君長淵轉贈給了雲蘇。
也算不辜負當年先鎮北王辛苦搜尋的心意。
雲蘇倒不是很在意這雙銀絲手套的價值，她看中的只是它水火不侵的特殊材質。
古代沒有醫用手套，她可不想直接用手接觸屍體，太不衛生了。
這雙手套正好可以用上，也算是解決了她的麻煩。
如果讓識貨的旁人知道，她拿着天下罕見的冰蠶絲編織的手套去驗屍，只怕都要捶胸頓足，痛罵她暴殄天物了。
五皇子一聽如蒙大赦，連忙舉起手往後退：“那我不打擾你了，徐元珊畢竟也是個姑娘家，我站在旁邊看着不太好，我往後退一點，你驗完了再告訴我……”
話還沒說完，忽然“砰”的一聲輕響。
五皇子正往後倒退的身體到了小門邊，後背驀地撞上了一個人。
他渾身寒毛都炸開了，本能地扭過頭，就看到白布簾子被掀開，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站在小門口，紅腫的眼睛震驚地看着他們。
小丫鬟手裏還捧着一壺香油，似乎是進來給長明燈添油的。
因爲門簾的阻攔，她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一掀簾子就跟倒退的五皇子撞了個正着，手裏的油壺也沒拿穩，哐噹一聲砸在了地上。
暗棕色的香油從壺口流了出來。
“……”小丫鬟。
“……”五皇子。
兩個人齊刷刷僵住了，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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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一臉空白地看着這丫鬟，腦袋裏刷屏似的閃過一連串：完了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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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了，他要被當成偷看死人的刺客了……
小丫鬟也被驚嚇地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出現在靈堂裏，一身黑衣矇頭蒙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兩個人。
她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驚恐，睜大雙眼，本能地就要尖叫出聲。
“唔唔唔！”
剎那之間，五皇子腦海空白一片，本能地撲過去緊緊捂住小丫鬟的嘴，緊張兮兮地說：“噓，噓，不要叫！”
雲蘇：“……”
小丫鬟的尖叫聲被他捂在嘴裏，只發出悶悶的唔聲。
她被嚇壞了，立刻掙扎起來，紅腫的眼睛裏流出大顆的眼淚。
五皇子手忙腳亂地壓制着她，額頭直冒汗：“你別動啊，我不是壞人，只要你不出聲，我保證……嘶！你別咬我的手，鬆開，快鬆開……”
丫鬟雖然年紀不大，又是女孩子，但顯然是常年做粗活的，掙扎的力氣不小。
而五皇子雖然是個少年人，但常年養尊處優，又不懂武功。
兩個人一個掙扎一個壓制，竟然是不相上下，五皇子猝不及防還被丫鬟咬了一口，痛得差點沒鬆手。
“……”雲蘇的神情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