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蘊腳步微頓,用手撫住心口,試圖按住不聽使喚的心跳聲。
單單只是一個背影,就能令她心跳加速。
成爲燕長青女人、破壞他和長公主的夫妻情分,進而加速他們和離的這個任務,盧蘊甘之如飴。
“郡王爺。”
她走進水榭,將燈籠放在一旁,蹲身見禮。
燕長青轉身看着她,眸色深沉,看得她心臟直接漏跳一拍。
“你說有關於燕家遺孤的消息要告訴我,真有此事?”
燕長青目光灼灼,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盧蘊差點以爲自己的打算被他徹底看穿。
她穩住心神:“郡王爺請隨小女子來,一看便知。”
哪有什麼燕家遺孤,不過是她編出來引燕長青上鉤的假消息罷了。
燕家滿門戰死沙場,世人皆知。
如今,燕長青再怎麼功勳卓越,除了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外室子,連個正經血親都沒有。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他竟是沒有軟肋。
盧蘊以爲,如果有了當年遺孤的消息,他一定會來。
果然沒讓她失望。
只不過,燕長青的態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燕長青並沒有立刻信她,冷聲問:“十年前,本王大哥大嫂戰死沙場,滿門死於非命。你那時在哪裏,如何會知道這等隱祕?”
“如果真有遺孤,本王找了十年,尚未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就是擺明了不信她。
非但不信,連對她都沒什麼好臉色。
完全沒有之前表現出來的,對她有所留意的模樣。
還好她提前有所準備。
能大敗北戎的將軍,當然不可能因爲她區區幾句話就相信。
盧蘊在心底對他的愛慕,又多了幾分。
“郡王爺,您信我一回。”
望着他,她的一雙美眸內目光如水,言辭懇切:“就算小女子所言不實,您也沒有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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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句句是實,都是替您着想。”
燕長青沉默着,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在他凜冽的視線裏,盧蘊差點就堅持不下去。
還好,他終於收回目光:“你帶路。”
“是。”
盧蘊拿起燈籠,率先朝着水榭二樓走去:“郡王爺,證據就在樓上。”
這處水榭很特別。
通常來說,水榭是在水面上建起平臺,從岸邊延伸到水面,爲人們提供消夏觀景之用。
從結構上而言,基本都是大平層,且通風性極好。
換句話說,就是極其開闊、但並不隱蔽。
盧蘊把地點選在這裏,就是爲了讓燕長青放下戒心。
但這個水榭,或許是出於登高賞景的目的,在西側有樓梯往上,通往一個十多平方的閣樓。
閣樓雖小,佈置得卻很雅緻。
靠窗擺着琴案,中間的書桌上文房四寶皆齊全,上面用鎮紙壓着幾頁顏色發黃的紙張。
角落放置着的香爐上方,青煙嫋嫋。
最裏面,是一張用來臨時小憩的羅漢榻。
可以想象,當初夏蓮花盛開時,詩人在此臨風賞景、揮毫潑墨,再有一二知己,豈不是一樁人生樂事?
盧蘊藉着夜色掩護,偷偷看着燕長青。
謝殊將他所有燕長青的消息,毫無保留的告訴給了她。
她便知道,在這位鐵血大將軍的少年時代,也曾是詩酒風流的少年郎。
燕長青走到窗前,扶窗仰望遙遠的夜色,彷彿在追憶當年。
特意如此佈置,果然能讓他放鬆警惕。
一室浪漫。
“郡王爺,請看。”
她拿起桌上泛黃的紙張,走到燕長青跟前:“是小女子在機緣巧合下,偶然發現的契書。爲求穩妥,特意遣人去查證過。”
燕長青瞳孔一縮:“賣身契?”
盧蘊微微頷首:“郡王莫要心急,小女子已經讓人把他們兩人都保護起來。只是有身契在,不便帶他們離開。”
最高明的謊言,便是三分真七分假。
燕家大房有兩個孩子,許多人都以爲他們在當年那場慘劇中死亡。
但其實謝殊卻知道,實際上是死生不明。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只是根據合理推測,當年那場大亂,連武藝高強的成年人尚且不能自保,兩個孩子哪裏還能活下來?
指不定死在哪個旮旯角落裏,只是無人知曉罷了。
謝殊明察暗訪多年,也沒有兩個孩子的消息,所以盧蘊纔敢拿他們的下落來做文章。
饒是燕長青如何厲害,當他聽見侄兒侄女淪爲奴時,也無法維持鎮定。
果然,他虎軀一震,不假思索地接過她手裏僞造而成的那幾張身契,一目十行地快速看完關鍵信息。
“這……”
他閉了閉眼,聲音顫抖:“這是被轉賣了幾回?”
盧蘊溫言安撫:“郡王爺,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垂下眼簾,把目光停留在燕長青拿着身契的雙手上。看似溫順,其實雙眼眨也不眨地,觀察着他的反應。
武將的手掌和文人不同,如鐵鉗一般有力,於粗獷中蘊藏着爆發力。
如果自己被這樣一雙手擁在懷裏,將會是什麼感受?
守望門寡多年,盧蘊原以爲她早就心如死灰,對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早就看淡,清心寡慾。
原來,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她微微擡眸,着迷似的看着燕長青那被上天眷顧的俊美容顏,口乾舌燥。
只覺渾身血液奔涌,流竄到四肢百骸。
好陌生的感覺。
但盧蘊對此早有準備。
閣樓上燃着的香,味道清淡得幾乎聞不到,卻在潛移默化中,影響着身在此間的人。
更厲害的,是那幾張炮製出來的契書。
用特製的藥水泡過,只要皮膚接觸,立刻就能發揮作用。
催情藥。
世家大族中的祕方,比青樓所用的虎狼之藥高級,且很溫和,不會帶來後遺症。
目的是讓兩人享受魚水之歡。
想要燕長青入彀並不容易,只有她也成爲被下藥的人,才能讓對方放鬆警惕。
待生米煮成熟飯,一切都好說了。
特意選擇這個水榭,她還有後招,明日一早將在這裏舉辦詩社,屆時她就能獲得有力的見證人。
哪怕燕長青並不想將此事鬧大,也不行了。
想到即將成爲她的女人,此後能在謝殊的支持下名正言順的跟在他身邊,再加上藥效發作,盧蘊就止不住的輕顫着。
一雙美眸裏春水氾濫,含情脈脈地望向燕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