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宛卿趕到落日鎮時,便按照約定,在客棧內與薩利郎碰面。
薩利郎行禮後,便向她說明之後幾日的安排,“您今夜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離開落日鎮。”
“如今大梁與突厥的邊境區域皆由大皇子掌控,大可以放心。”
溫宛卿深呼一口氣,追問道:“我孃親現在如何?”
薩利郎垂下頭,避開她的視線,“我離開時,夫人仍昏迷不醒,彷彿如靨着般,時不時說一些聽不太清的話。幾個大夫診斷了半天,也得不出結論來,這才千里迢迢想到讓您來幫忙。”
“孃親病倒,我自然要回來守着。”
溫宛卿兀自低下頭,暗自思忖着對策,腦海中劃過幾個熟悉的症狀,但卻又不完全符合。
託情毒的福,她前段時間倒是閱讀過不少關於毒藥的古籍,知曉一種能讓人完全沉浸在夢靨中的毒藥。
服用這種毒藥後,毒素不斷侵蝕人體內的肝臟,表面卻看不出一絲變化,彷彿真的陷入睡眠當中一樣,直至毒素擴散至全身,最後無藥可救。
按照信裏說的時間,溫宛卿這一路快馬加鞭,一點不敢停頓,見到溫英英估計也有半個月有餘。
若不快些找出病因,阻止毒素擴散,時間一久,後果不敢想象。
溫宛卿這樣想着,當即沒了休息的想法,擡手道:“罷了,今晚我在馬車上休息也是一樣,先帶我回去。”
薩利郎瞧着她蒼白的臉,猶豫道:“可是,若您在路上病倒,也是得不償失。”
“我的身體,我心裏有分寸。”
溫宛卿擺手,讓人出去備車,隨後坐在椅子上,強忍着嘔吐的慾望,塞了顆藥丸到嘴裏。
一路的顛簸,她幾乎沒喫什麼東西,勉強喫進去的東西最後也全都吐了出去。
這段時間全靠營養丸度日,或者時不時進入珍寶空間內,讓自己好受些。
馬車備好,溫宛卿斜躺在軟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趕到阿賽克駐地時,已是三天後。
突厥還沒什麼春意,四處都是白雪皚皚,周圍人仍裹着厚重的衣裳,戴着當地特色的氈帽。
來之前,阿賽克便囑咐過,要帶些厚衣裳。
但儘管如此,溫宛卿離開馬車時,也忍不住打顫,抱着懷裏的暖爐捨不得撒手。
好在馬車就停在營帳不遠處,她快步走到營帳內,在門口跺了跺腳,把鞋子上的雪全都抖掉。
屋內溫暖如春,地上的雪很快化成水,甚至直接打溼溫宛卿的鞋子。
見狀,賽雅說:“要不要先換雙……”
“不用,你去馬車上,將我行醫用的藥箱拿進來。”
溫宛卿擺擺手,目光直直盯着屏風處,低聲詢問一旁的阿賽克,“孃親現在怎麼樣?”
她看着阿賽克的神情,與記憶中那位悠然自得的男人相差甚遠,連下巴上的胡茬都分外明顯。
阿賽克面色微沉,“還是昏迷着,這些大夫來了幾次,連藥方都開不出來,說脈搏一切正常,說不定哪日便醒了。”
“如今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她若再不醒,身體如何受得住。”
溫宛卿微微頷首,坐在牀邊,擡手把住她的脈搏。
旋即她眉頭緊皺,取出銀針,在燭火下烤了幾下,緩緩插入手腕前面。
她正準備重新把脈時,卻突然聽見溫英英痛呼一聲,手腕不受控制地掙扎起來。
力道大到,溫宛卿一個人根本拽不動。
到底是習武之人,溫宛卿連忙按住她的手腕,喊阿賽克來幫忙,“幫我按住她的身體,不能亂動。”
這還是這段時間以來,阿賽克頭一次瞧見溫英英有這麼大的反應,還當是溫宛卿銀針插的位置有些痛,便小聲叮囑道:“英英怕痛。”
但儘管這樣說,他還是老實按照溫宛卿的吩咐,按住了溫英英的身體,免得她再亂動。
溫宛卿輕輕扭動着銀針,又迅速在身體幾處插了些銀針,才重新按住她的手腕,細細感受手下的脈搏。
果然與她設想般,三皇子讓溫英英服下的,正是那種讓人徹底沉溺在昏睡中的毒藥。
這種毒藥極其罕見,古籍上也只寥寥幾筆帶過,並且治療成本極高,所需的藥材只生長在懸崖峭壁,還百年生長一株。
但那只是相對其他人而言,在溫宛卿的珍寶空間中,隨處可見各種珍稀藥材。
溫宛卿輕輕舒了口氣,率先安撫阿賽克的情緒,“找到病因了,我能治。”
聞言,阿賽克面色也驚喜了些,忍不住握緊她的手,“這到底是什麼怪病?”
她輕聲解釋道:“這是一種能讓人在夢境中死亡的毒藥,表面看起來與睡夢中並無差別,但若在手腕上方三寸間暫時截斷毒素,便能一探究竟。”
溫宛卿替溫英英重新掖好被子,取出手腕上的銀針,果然瞧見溫英英的眉頭舒張開來。
“這種毒藥難得一見,解藥也十分難配,不過我手中正好有能製出解藥的藥材。”
說完,她招招手,朝在門口踟躕很久的賽雅喊道:“把我的藥箱拿過來吧。”
早在馬車上,溫宛卿便想到了幾種可能性,提前將部分藥材放在藥箱內,以免情況緊急時惹人生疑。
話音剛落,營帳外衝進來一名哨兵,焦急地說:“報——巡邏兵探查到,附近有人異動,懷疑是三皇子的偵察兵,不知三皇子今夜是否有攻城的意思。”
聞言,阿賽克表情收斂,冷哼道:“他竟還敢送上門來!”
上一次,三皇子竟趁兩軍交戰時,派人偷偷潛入阿賽克的軍營內,將溫英英打暈並帶走。
隨後,用溫英英作爲要挾,迫使阿賽克不再進攻。
但事後,阿賽克想也不想,帶了一萬精兵,徑直闖入三皇子駐地內,不光搶走了溫英英,還將三皇子的駐地收入囊中。
要不是幾個忠心耿耿的將軍護送三皇子離開,想來他早已倒在阿賽克的刀下,成了刀下亡魂。
只是當時阿賽克心繫溫英英的病症,纔沒來得及追上逃兵,便立刻命人重新回自己的駐地。
如今三皇子倒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竟又敢送上門來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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