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霆專注地看着臺上的女生，手指偶爾跟着她的音樂敲打兩聲，那雙冷情的眸子初次爲一個女生蕩起了漣漪。
前座男生正瘋狂打探消息，跟旁邊朋友嘰嘰喳喳地討論。
霍寒霆眉間隱壓着幾分不耐，卻仍在聽見他們談話內容時又按捺下那點心思。
“問出來了問出來了！”
“是誰是誰？”
音樂製作專業四班，顧晚顏！”
霍寒霆根據他的腔調又在自己心裏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隨後微微蹙眉。
是“婉”還是“菀”？又或者是其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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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之後，不自然地微抿下脣。
“怎麼寫？”
前方兩個男生似乎是表演系的，一個人催促問向另一個，另一個男生轉而開始文縐縐地捏着蘭花指，
““晚涼天淨月華”開的晚，“雲鬢花顏金步搖”的顏。”
晚涼天淨月華開
雲鬢花顏金步搖
霍寒霆靠在軟軟的椅背上，深眸凝望着臺上剛剛結束表演的顧晚顏。
隔得太遠看不清容貌，卻可以看見那笑容比太陽更熾盛，她坐在追光燈下，慢慢地平復心情，燈光如同月光一般映照在她身上，側臉姝麗秀雅。
兩句並不是同一首詩歌中的詩句此刻組合起來放在她身上突然有那麼幾分意味。
女孩站起身，提着裙襬向觀衆席行了一禮就下去了，一個男生跟着衆人歡呼的時候還不忘朝着另一個男生怒吼，
“你說兩句詩有什麼用，快點的，到底是哪兩個字！”
“你真是沒文化！白瞎了我想出來誇學妹的！”
方纔矜持唸詩的男生轉而開始粗暴地解釋，“晚上的晚！顏色的顏！”
另一名男生恍然大悟，一邊鼓掌一邊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但方纔還模糊感覺有人的後排早就已經空空如也。
大禮堂的嘈雜都被拋在身後，男人背對着漸行漸遠，一輛賓利靜靜地從遠方駛過來在他面前緩緩停下。
副駕駛助理下車替他拉開車門。
霍寒霆上車時頓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望了一眼不遠處大禮堂尖尖的建築角，手指碰了碰西服口袋裏。那裏有一張被更改多次，紙張發皺的曲譜。
“大少？”
助理順着他的視線疑惑地出聲，
霍寒霆回過神，他不再回頭，轉而矮身上了車。
這是個完整的故事，但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完全沒有意識到她似乎已經在別人的心裏落下了一粒種子。
任瑜敏笑：“霍太太真的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那你們後來就這樣慢慢認識了嗎？”
“沒有。”霍寒霆停頓了一下了後才道，“後來我就出國了，直到兩年後回來，我們才慢慢走在一起。”
事實上，出國之前他又去了一趟帝都音樂學院，然而這次命運沒有眷顧，他也沒能再遇見一個女孩從他身前跑過落下仙度瑞拉的水晶鞋。
不過，他在展示牆上看見了她的照片，鏡頭離得很近，明媚又甜蜜。
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共同的特點。
他看了一眼年級，今年大一的新生，興許還不到18歲。
霍寒霆一邊蹙眉，一邊輕飄飄地拿出手機對着這張照片拍了一張，原模原樣地複製下來。
半晌後，他走出帝音前往美國。
國外霍家有別墅和管家照顧他的生活，霍寒霆迴歸到學業以及自己的生活中，他跟股神對話，參加世界名流聚會，在華爾街進行鉅額投資。
他的生活充實且忙碌，那個曾驚鴻一瞥在他心裏種下影子的姑娘漸漸淡化了。
直到國內有人打電話給他，說他原先負責的那家電子商務公司決定買下一家剛剛開業的直播公司。
彼時，直播在國內還沒有火起來，但霍寒霆天生敏銳的商業神經告訴他，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只是霍氏主營業務仍然是在房地產這一塊，並沒有過多涉及互聯網。
他讓助理把現在橘子直播的走紅主播整理一份名單給他，但翻看了半天，卻都是一些量產化，沒有技術沒有特點的人羣，以出賣自己的容貌爲主營業務。
這樣的走紅也不會長久。
霍寒霆乾脆地扔了名冊，自己在橘子直播中四處巡邏搜索，很快就把這個平臺給摸索得七七八八。
就在他想退出來的時候，忽然鼠標往下滑瞥見一個主播。
相比較起其他人，人氣熱度實在是少得可憐，頭像可愛的二次元卡通人物，背景圖是一隻搭在樂器上的手。
標題是樂器演奏。
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主播的名字上——晚晚。
這個字眼總能讓他想起一個特別的邂逅。
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鏡頭裏的女孩正在彈奏一段樂曲，沒有露臉，只能像背景圖裏那樣看見一雙乾淨*的手。
“大家好，我是新人主播，請多多關照。”
許是剛剛開始直播，她顯得有些拘謹大多數時候也只顧着悶頭彈奏音樂，不常跟粉絲說話，因此人氣不斷地在流失。
霍寒霆卻一直盯着，直到她的直播結束。
女孩朝着鏡頭揮了揮手，一串紅繩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揮舞。
霍寒霆淺淺勾脣，卻覺得好像一身疲憊都被她的音樂給洗去了。
沒人知道其實霍寒霆也常聽音樂演奏會，這是他壓力之餘的放鬆方式，偶爾會請專業的演奏樂隊來莊園裏演奏，但遇見她後，似乎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橘子直播收購的事情就這麼被敲定下來。
這場直播，他一聽就是兩年。就算有什麼要緊的事耽擱，也會讓助理錄屏，再看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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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裏，她隔着一個屏幕漸漸把她的性格、感情狀況甚至家世都摸得清楚。
她的音樂依舊動聽悅耳，但當年臺上熾熱的小太陽似乎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霍寒霆感到心裏被蟄了一下，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便知道有些事似乎來的莫名其妙，又來勢洶洶。
比如他遲來22年的情思。
這些年數不清的女孩子對他示好，暗示也好，明示也罷，他都無動於衷，甚至覺得厭煩，但隨着時間的移動，他越來越出色的時候，就再也沒人敢往他面前湊了。
而這一次，是他主動靠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