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晚宴快散了時,溫宛卿索性派香椿回去傳話,說今晚要跟鳶璞擠一擠。
聽香椿回憶,說戰夜燼聽完這話臉色不太好看,鳶璞還擔心壞了他們夫妻感情。
結果溫宛卿大手一揮,解釋道:“不用管這些,一晚上而已。”
說着,她便讓自己的婢女去抱了幾牀被子來。
承徽向來做不慣這種親密的事情,紅着臉推脫道:“我瞧裏面還有地方睡,我今晚就住裏面吧。”
永越岔開腿勸道:“你別一個人睡又覺得我們排擠你,況且我們晚上聊天聲音不小,你自己在裏面也不容易睡着。”
“不會的!”
承徽堅定地點點頭,抱着枕頭後撤幾步,“你們聊便是,不會吵到我的,躺在你們身邊我反而有些不自在。”
見永越張了張嘴,還打算勸,溫宛卿連忙擡手示意她離開,拽着永越說:“行了,快放承徽走吧,瞧她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了。”
說完,溫宛卿一手拽一個,三個人整整齊齊躺在牀上,裹着被子聊天。
多數都是永越和鳶璞在講話,告訴溫宛卿最近突厥都發生了什麼大事,尤其是關於阿賽克與溫英英的事情。
聽見鳶璞說起當年可汗與阿賽克的故事,又聽可汗對阿賽克的敵意很重,溫宛卿眉頭緊鎖,不時驚歎幾句。
鳶璞嘆了口氣,“原本這些都是宮中祕史,也只是因爲我是父王第一個孩子,親眼目睹這些,否則現在在坊間根本無法得知當年的真相。”
“在我幼時的印象裏,皇祖十分寵愛大伯,又因爲大伯戰功赫赫,收復不少遊離的草原部落,在民間威望更大,是當之無愧的太子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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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父王便同其他幾個兄弟一樣,雖各有才華,但都比不上大伯耀眼,做出了些功績也很快被大伯的戰功打敗。”
說到這裏,鳶璞悄悄嘆了口氣,過往的畫面如同畫卷一般,在她面前展開。
她瞧了眼溫宛卿的神色,繼續說道:“想必你也知曉,當年一直傳聞大伯死於一場戰役。實際上,那是一場必死的戰役。大伯軍中早已混入了懷有心思的其他人,而父王也無意中得知此事,但卻只將自己的兵馬帶走,徒留大伯在負隅抵抗,最後湮沒在戰場中。”
“隨後,打着替皇兄報仇的名號,隔了幾年,父王便去打敗叛軍,也成功成了太子。”
溫宛卿眼圈泛紅,“可汗與我爹爹,是一母同胞嗎?爲何能如此狠心,做出這種事情?”
“聽我爹爹的話,他從未虧待過可汗,怎麼會這般白眼狼?”
鳶璞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往也這樣以爲,聽我身邊的嬤嬤說,我出生時,正好父王立了大功,父王稱我爲祥瑞。”
“結果遇到現在這種情況,還是照樣把我丟了出來。”
“原本這些事情,我都悄悄壓着,念着父王的恩情,甚至同你交好後,都不敢說出口。”
溫宛卿只替自己的爹爹不值,卻又忽然聯想到蕭濯,忍不住感慨帝王家中,總少不了這些齷齪事。
但凡是富貴人家,都存在了兄弟相爭,踩着屍體上位,更何談是帝王。
她心中暗暗下決心,決不能將蕭泓養成這種性子,也儘量避免蕭泓的子嗣出現這種紛爭。
這樣想着,溫宛卿腦海中又跳出一個人影,她忙拉住鳶璞的手,“藥婆……就是爹爹的妹妹,你可曾見過,知曉她什麼事情?”
“藥婆?”
鳶璞面容疑惑了一瞬,忽然釋懷地笑道:“她後來竟給自己取了這樣的名字嗎?”
溫宛卿怔住,“你見過她?”
“當然,藥婆是我的姑姑,不過自從大伯出事後,她也失蹤,後來沒再聽聞過她的事情。”
溫宛卿回想着初見藥婆的場景,瞧她一副凶神惡煞又滿臉創傷的模樣,看起來當真如同地獄而來的惡魔。
只是她治療情毒後,才忍不住回想藥婆的事情,不禁懷疑,藥婆面上的傷,會不會就是解情毒的後遺症?
念及此,她又問道:“藥婆臉上的傷,以前在皇宮裏便存在嗎?”
聞言,鳶璞驚訝道:“她受了傷?從前在皇宮時,她臉上沒有什麼傷痕,也是我們草原出名的美女,不少人都愛慕她。”
“不過姑姑只喜歡大伯麾下的一員大將,也是赤甲軍的統領。只是可惜,大伯‘死於戰役’後,那人也徹底消失。”
溫宛卿睜大雙眼,似乎忽然猜測到什麼,又緊接着問:“是不是那人從不肯接受藥婆的親近?”
“你怎麼知道?藥婆同你講過?”
鳶璞也十分驚訝,就連旁邊本就瞌睡的永越也湊了過來,“快說,你還知道些什麼?”
溫宛卿抿着脣,沒有應答,低頭又問了最後一句,“是不是,那人出征前,曾與藥婆獨自待在一起幾個時辰,最終只有藥婆一人出來?”
鳶璞與永越對視一眼,雖不明白她爲何忽然這樣問,但還是誠實地搖頭道:“這倒是並未聽父王提起過,只說姑姑與那人分明情投意合,但兩人卻從不接近。”
“突厥民風開放,不少互相愛慕的男女,只要確定心意,便會有親密關係。”
溫宛卿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好像找到藥婆毀容的原因了。”
她娓娓道來,將自己給戰夜燼解毒的過程徹底講出來,又講自己原先一直戴着面具的原因。
“那解情毒的辦法,就是藥婆告訴我的。”
鳶璞和永越表情僵住,沒想到姑姑竟還經歷了這種大事,當初只知曉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了皇城,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一層緣故。
只是如今阿賽克重新出山,赤甲軍也再次問世,不知道藥婆心中所念那人,會不會其實仍存活於世。
三人皆是唏噓,溫宛卿悄悄抹掉眼角的淚痕,攥緊身下的被單。